宋文霖却不接受了,他难以置信道:“小荷为我生下岁姐儿,腹中还有我的骨血,你怎能苛待于她?依我所见,至少要抬她做贵妾!”
她一个正头娘子,至今尚未有所出,不害臊也就算了,竟然如此善妒,非要死死压着他心爱的女人。
萧婵压根没想跟他好好商量,她是当家主母,难不成还不能决定一个妾室的地位?
“不愿做贱妾,那就做个通房,正好,我也不愿意喝她奉上来的妾室茶。”
宋文霖再好的脾气都被她磨灭了,他一掌拍在桌上:“你怎么如此冷血,她好歹是岁姐儿的母亲,怎么能当个卑贱的通房?”
通房跟丫鬟差不多,甚至比不上一等女使。
她们都是被主人破了身子的人,这辈子都不能出去嫁人,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主子旁边,高兴了便宠幸一翻,不高兴就踹到一旁去。
萧婵冷冷抬眸,她跟他的表面夫妻,也快做到头了。
“侯爷,是我冷血吗?五年来我为你撑着侯府,守身如玉,从未有过丝毫逾矩不当之处。你带阮姑娘回府,甚至与她有了孩子,动辄要抬她做贵妾。侯爷将我的颜面置于何地?”
她气愤拂袖,细看下,眼角带着泪光:“我懂侯爷的难处,可侯爷也该体谅我,我虽为当家主母,却无所出。若抬高了阮姑娘的位分,等她再为侯府诞下后嗣,侯爷莫非要抬她做平妻?与其日后难堪,倒不如我自请下堂。”
宋文霖哑口无声,他无从反驳她的话,瞥见她眼角微红,心底莫名腾出一股燥意。
始前,他确实存了抬小荷为平妻的念头,却不是现在。
他没想让萧婵下堂,给小荷让位置,毕竟此刻作为京都首富的萧家,尚且还有利用价值。
眼下,把小荷和孩子名正言顺接入府中来的事情迫在眉睫,他必须马上给她们一个家。
日后等萧婵心里舒服些,再跟她提一提,把小荷抬成贵妾。
他软了态度:“阿婵,我没有让你下堂的意思。你考虑得比我周全,小荷如今的位分的确不宜过高,否则日后上升难免会让你难做。那依着你的意思,让她先以贱妾的规格入府,往后慢慢抬,如何?”
萧婵松口:“好。”
***
“让我做贱妾?”
阮初荷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手摸在小腹上,脸色白了几分。
宋文霖心疼得搂上去,亲亲她的侧脸。
她却气得不让他碰自己:“侯爷,你明明答应了我,让我做你的平妻。如今我带着孩子,跟你回侯府,你竟然让我做一贱妾。”
宋文霖忙不迭为自己辩解:“小荷,不是我让你做贱妾,是萧婵她不肯。”
阮初荷气他没用,连个商贾之女都拿捏不了,凄凄切切哭出声,用手帕不停擦拭泪水。
“难道我要一辈子都屈居人下?侯爷,我为你付出所有,你不能这样对我。”
宋文霖对她有真情在,紧紧抱住她,安抚她濒临崩溃的情绪。
“小荷,我爱的人只有你,只有你啊。我不会让你一直都受委屈的,你相信我。”
阮初荷搂着他的脖子,滚烫的泪水故意滴在他脖颈上,惹人怜惜。
她啜泣嗫嚅道:“我受些委屈都没关系,苦了我们的岁姐儿。她一生下来就是庶女,低人一等。将来入了学堂,也要被人耻笑。还有我腹中的孩儿……”
“有我在,谁敢笑我们的孩儿!”
宋文霖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会说服萧婵将岁姐儿收入房中,你别担心。你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好好养胎,别操心别的事情。”
阮初荷低声啜泣:“夫人不喜欢我,即便勉强收了岁姐儿,她也不会对岁姐儿上心。若我是你的正妻该有多好,我们的孩子用不着遭人白眼,更不用寄人篱下。”
他叹出一口气:“我很后悔娶了萧婵,早知她善妒,容不得人,我就不该迎她入门。小荷,你性情柔婉,又体贴我的难处。你比她适合做当家主母。”
阮初荷摸着他的胸膛,眸底闪过精光,很快压下去。
她手指在他胸前打着圈圈:“适不适合又有何用?当家主母的位置,是她的,而我,马上就要被逼着做贱妾了。贱妾,与通房有何区别?夫人但凡有一丝看起的我,便会让我做一个良妾。”
宋文霖不屑冷哼:“她还敢看不起你?你父亲是朝廷六品官,她萧婵只不过是家境富裕一些,商贾之女罢了,若非侯府遭难,我哪会娶她回来?”
士农工商,商为最低。
阮初荷不甘心的正是这一点。
凭什么一个商贾之女,能嫁给侯爷,当正妻。
“可我终究是要被她压一辈子,现在拿贱妾的名头来羞辱我,往后不知要受多少磋磨。我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在边疆苦寒之地,我什么苦都吃过。”
阮初荷眼眶又红,憋出两颗晶莹泪珠:“我只是可怜岁姐儿……”
宋文霖明白她为人母的心酸:“小荷,我知你不是贪慕富贵之人。母性使然,你才会去为岁姐儿争取更好的。拼了命,我也会护着你和孩子。”
阮初荷佯装感动得稀里糊涂,凑上前去亲他的唇:“侯爷,有你这句话,我便心安了。”
实在不行,她腹中的孩儿,也能为她所用,当做筹码争上一争。
***
理完府中库房的账本,萧婵出府去了自己名下的成衣铺子,当即叫了掌柜的出来问话。
“侯爷是不是在这订了好几身衣裳和头面首饰?”
那掌柜恭恭敬敬俯身倒茶:“小姐,姑爷昨日确实过来,订了几套姑娘家穿的衣裳首饰。只是衣裳尺码……”
与小姐不一样。
萧婵面无表情:“记账,从今往后,侯府来这消费的每一笔都记账。”
掌柜是个下人,下人只需要乖乖听主子的意思行事。
他识相地没有多问,当即应下,把昨日的账一笔笔都记下,呈账本给她看。
织彩百花飞蝶锦衣,翠纱露水百合裙,羊脂色松鹤簪,梅花白玉簪 ,……
萧婵粗略过了一眼账本,真是好大的手笔。
八套衣裳,六套头面,林林总总加起来上千两白银。
宋文霖不是花自己的钱,压根不知道心疼啊。
“从前的账,能翻出来的通通记上。”
往后,她要全部拿回来。
从成衣铺子离开,萧婵带着静月去了下一家。
她名下的产业数量不少,跑了三四家有名的铺子,余下的也懒得亲自去说。
命静月拿上令牌走一遭,让所有的店铺从即日起,给侯府记账。
萧婵上自家药材铺拿了些上好的补品,去城外的小庄子。
再次见到那个人,他依旧安安静静躺在榻上。
几个与萧家签了死契的仆从向她行礼,都是男丁,守着昏迷不醒的人。
她立刻把人挥退下去,命人去煮汤药。
等汤药端上来的时候,萧婵准备亲自给他喂。
必须要好好补一补,才能让她尽快怀上孩子。
萧婵扶着他半坐起来,一勺一勺喂给他,吃下半勺漏半勺,简直暴殄天物!
一根人参至少十两白银,这男人,费钱!
她细细思索一番,决意自己渡给他吃。
那种事情都做过了,亲个嘴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甚至毫无心理压力。
唇瓣相贴的一瞬间,男人的手指微微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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