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主动再提,萧婵也没继续追问,她总有一天会知晓,到底是谁在背后给萧家捅刀子。
没有在大理寺久待,萧婵跟着宋璟回了翊王府。
王府内的下人只知府内多了个姑娘,没准是日后的主子,从来没有冲撞过她,对她分外尊敬。
萧婵的日子过得比在安远侯府舒坦不少,唯独每日提心吊胆的,生怕她安远侯夫人的身份暴露。
届时天下悠悠众口,都要对她口诛笔伐一番了。
单单坏了名声她不在意,可她在意的是宋家的侯爵之位,等她的孩子降生,一定是侯府的小世子。
往后有钱有爵位,她日子自然过得舒坦。
绝计不能在目的尚未达成之前,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抬不起头。
宋璟见她静坐庭院的树下发呆,“你在想什么?”
见他过来,在自己身旁的椅子落下,萧婵神色未动。
“我在想侯府。”
听她嘴里还记挂着宋家,宋璟心口莫名有些恼火,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同她说:“侯府一个空架子,欠了不少外债。前三日被人堵了门,那场景倒是丢尽了脸面。”
萧婵目露精光,猛地扭头看向他。
“真的吗?”
宋璟见她兴奋异常,缓和脸色继续说下去。
“本王为何要诓骗你?你从未出过府,自然不知外界如何评价现在的安远侯府,侯府门前怕是堆满了烂菜叶。”
萧婵连日来的郁气消散大半,“我倒是想看看这热闹。”
宋璟:“本王不允。”
萧婵:“……”
她不太明白自己待在翊王府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说是他的贴身侍女,偏生他又没派过什么活给她干。
一开始还会让她穿着丫鬟的衣裳,后来竟破天荒地给她买了不少衣裙,都是上好的料子,穿着一点不破擦皮肤。
偶尔伺候他用膳,也不过是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比起主仆,更像是……
萧婵没继续想下去,默默闭上嘴。
见她落寞,宋瑾瞥了一眼,又道:“本王可以让江晏前去,将今日那场面画下来,你待在翊王府内,也能看到。”
萧婵唇角抽动,旋即绷不住发笑:“好啊。”
谁让江晏上回捆了静月,刚好借此机会,给他找点麻烦。
等江晏回来,给出一张空白的纸。
萧婵不解,宋璟只一眼便把纸揉成团砸他身上去。
“画呢?”
江晏一缩脖子,“搬空了我还画啥?”
萧婵瞳孔猛震,难以置信:“搬空?侯府何时欠了那么多外债?”
她知晓侯府是个空壳子,没多少积蓄,可短时间内不可能将整个家业都亏进去。
江晏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好像是说,三日前,安远侯答应了会还清欠他们的银钱,如果没能还清,那侯府内的东西便随意挑选,用作抵债。”
“话都说出来了,他一个大男人岂有收回的道理……”
***
两三个时辰前。
安远侯府的门被砸得哐哐响,一群百姓赤红着脸上门讨债。
“开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开门啊,别以为躲在里面不出来,就没事了!”
见没人应答,众人一致决定破门进去。
法不责众,何况是安远侯欠债不还在先,三日前答应的事情,大家可都没忘记,刚好趁此机会,进去看看这破落侯府里面有什么值钱的。
拿出去换银子也能捞一笔油水,尽力降低自己的损失。
宋文霖一早就溜出去了,为的就是不被这群刁民团团围住,待在友人家吃了一盏茶,府内小厮跑着来通报。
说侯府的大门被人用柱子撞开了!
他才急急起身,立刻提剑回府,气势像是要杀人。
安远侯府。
值钱的物件不是被抱走,就是被打碎,宋老夫人被气得晕死过去,孟娴只能保着自己带入府的物件,没空理会其他。
“别拿了!你们这群刁民!侯爷回来饶不了你们!”
她屋内的物件也被抢走不少,内心对宋文霖的怨气愈发浓厚。
府内丫鬟没多少力气,被人一推就摔在地上,壮丁又被派出去找人,迟迟没有回府。
遇上这种状况,他们嫌侯府没落,不回来都是情有可原。
整个侯府唯一清净之处便是姝影轩,静月一早带了萧家的家丁,把姝影轩团团围住,连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去。
谁敢硬闯,直接砍。
前来讨债的人也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见姝影轩是块难啃的骨头,转而就去了旁的地方,连阮初荷的莲心居都扫荡一空。
“啊啊啊!”
“你们住手!”
阮初荷被幽禁,她想阻止那群人都出不了房门,只能隔着门窗不断向外张望。
一颗心几乎要滴血,那是她的全部!要留给肚里孩子的物件!
她红着一双眼,不停拍打门窗,可惜早就被封死,她想出去压根不可能,外面的人见这边就两个小丫鬟守着,心里也没带怕的。
“这屋还封着呢!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
“大家来把这门砸开!”
阮初荷被吓得面色惨白,眼睁睁看着那群人闯进去,却不敢上前,任由他们随意在屋内挑选称心如意的物件。
入室抢劫,这种荒唐的事情会发生在侯府,着实滑天下之大稽!
阮初荷捂着嘴不停呜咽,眼里的泪水止不住。
宋文霖提着剑回来,第一时间跑来莲心居。
“都给本侯滚出去!!”
他横眉竖起,怒气滔天,手里铁剑泛着寒光,似乎要割人肉饮人血。
那群人见了抱头鼠窜,也不在乎有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物件,赶紧离开这小屋子,保住命才是第一要紧事。
阮初荷见到宋文霖,才找到自己的港湾,当即小跑过去环住他的腰,不停抽泣落泪,分外委屈。
“侯爷,你终于回来了。”
她从前对他的怨怼,在今日他来护着莲心居这一刹那,消散不少。
宋文霖却深深记住了她从前那番恶毒的模样,对她再也生不出从前那番怜惜之情。
他僵硬地扯开她的手,“你老实待着,我要去处理外面的事情,别添乱。”
阮初荷浑身如坠冰窖,眼睁睁看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她连哭泣都忘了,目光呆滞,面如死灰。
顿时明白,即使她示弱,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