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她若老实本分地待着,我也不缺她那一口饭。但她搞些小动静出来,我的包容心便没有那般好了。”
她即便是猜,也能猜到宋时岁会冒着风险,将什么人藏起来。
除了她的亲娘,阮初荷,不会有旁人。
孩子算是略懂报恩,可她亲娘实在不是个东西,万一在萧家做些手脚,萧婵可不想等到事后再来后悔。
宋璟不喜欢惹麻烦,他更习惯在麻烦产生之前,先掐灭苗头。
“依我看,替她找个寻常的酒楼,把人送去也可。养在萧家,没准会闹出事情来,送出去也心安。”
萧婵颔首:“萧家的确不缺酒楼,庄子,找个地方打发了,等她及笄,便不再供给她的衣食住行,任由她自力更生吧。”
宋时岁年岁还小,现在的天气又恶劣,把人赶出去冻死了,也是麻烦。
萧婵念她现在还没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便不刁难她。
宋璟揽住她的肩膀,“好,不管旁人的事情了。”
***
萧家。
一处小屋内,阮初荷啃咬着宋时岁给她带来的大鸡腿,吃得满嘴流油,宋时岁站在一旁,乖巧地抱着弟弟。
“娘,你吃不饱的话,我再叫一些。”
萧家的下人对她还算是不错,没有因为她是宋文霖的女儿,便刻意地给她脸色看。
阮初荷将骨头都嗦干净了,“吃太多免不了要引人怀疑,你以后少吃点,省给我就成了。你弟弟要喝奶,我不多吃点,就不下奶。”
“饿你一个,还是饿我跟你弟弟两个,你应该分得清轻重吧?”
宋时岁垂着脑袋,看向怀里的婴孩,点点头。
“弟弟还小,不能饿着,娘生弟弟也受苦了,要好好补补,以后我只吃半碗米饭,不吃菜了,都给娘吃。”
她用不着吃多好,只要不饿死就成。
阮初荷闻言,眼神光不可遏制地亮了亮,“好啊,反正你也不干活,吃半碗也不会怎么样的。”
“嗯。”
阮初荷双手都沾着油,没有擦拭便要从宋时岁怀中把孩子抱过去。
宋时岁看的不禁皱眉,好脏啊。
她眼睁睁看着阮初荷手上的油,都擦到了弟弟的包被上……
“娘,你怎么这样啊?”
阮初荷毫不在意,“我哪样?我是他娘,还能嫌弃我不成,喝我奶都没嫌弃过,他懂啥,你别多管闲事。”
宋时岁回想起从前娘是怎么叮嘱她,弟弟出生后,一定要好好爱护,千万不能欺负他,也不能给他受欺负。
可现在,她皱着小脸,怀疑方才抱着的人压根不是自己亲弟弟。
而是娘自己捡来的。
“娘,你喂弟弟喝奶吧,我要去上江先生的课了。”
“上课?”
宋时岁不解:“你怎么还要上课?浪费时间,没有半点用处。你倒不如去学学下厨,以后还能养着你娘,报答生养之恩。”
读书能有什么用?
参加科考都是男人的事,女人一辈子困在后宅当中相夫教子,认得几个字便不错了,学那么多有屁用!
宋时岁这些时日跟重华较劲,暗暗对学习产生了一定兴趣。
她与阮初荷观念不同,至少 ……读书可以明理!
“娘,等我下学,就去厨房学做菜,现在我真的要去上课了,去晚了先生会不高兴的。”
阮初荷:“等等,你先带我去厨房一趟,我不认识萧家的路,你上学的过程中饿了渴了,我也不能使唤下人去拿。”
“这样,你直接领着我去一趟,不要叫旁人察觉。等我饿了,我直接偷偷去厨房拿,用不着等你。”
摸清厨房的位置,日后,自然是方便她下手。
宋家不是好东西,萧家照样也不是,现在宋家倒了,萧家还好好的,凭什么?
最好是全部死掉,她很想看萧婵痛哭流涕的模样。
或者,看她死在眼前。
阮初荷的目光算不上是纯澈,宋时岁见了都有些害怕。
“娘,这是萧家,不是侯府了,你还是老实躲在屋内吧。饿了渴了,大不了就忍忍,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忍忍?”
阮初荷的声调陡然拔高,瞪大双眼,“你说忍就忍啊,你怎么不忍?人饿了,还能不吃吗?你是要让我和你弟弟受苦啊!”
“娘,你别再说了,我再不去,真的要迟了。”
宋时岁不想迟到,这段时日,她觉得江先生是个学富五车的人,跟着他,她能学到很多。
也能逐渐看到自我。
阮初荷抓着她的手臂,厉声:“迟到便迟到!你装什么装啊?从前你就不爱学习,我跟萧婵还抓到你在课上睡觉。怎么,现在想躲着我,理由借口随便编?”
宋时岁被她抓得很疼,又不敢大声呼叫,怕引来人。
“娘,你松松手啊。”
阮初荷眼尾泛红,似乎有着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倔强。
“厨房!”
宋时岁终究是拗不过她,耽误了时间,偷偷带她去了一趟厨房。
阮初荷入了萧家之后,便穿着萧家丫鬟的衣裳。
只要不是见过她脸的人,基本很难发现不对劲。
顺利跟着宋时岁到了厨房,见到没人在,她立刻翻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好吃的,拿了一罐子花生米走。
“娘,你别随便拿啊。”
宋时岁生怕被人发现,阮初荷却无所顾忌一般。
“吃两颗花生米而已,我能把萧家吃穷?”
她变得越来越市侩。
宋时岁几乎要忘了她从前的模样。
“娘,你快躲我房间里去吧,厨房还是不要随便来,人多眼杂,容易出事。”
阮初荷没再继续坚持,“行,我回去,你这丫头片子也是长大了,竟然还敢管束你娘。翅膀硬了,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哈。”
宋时岁:“……”
没有继续在厨房扯皮,她把人送回房间后关上房门,继而才抱着书籍急急忙忙往外跑。
今日迟到,她拿不出像样的理由,定然免不了挨一顿手板。
***
大理寺牢狱。
宋文霖被抓过来,铐着手脚,唇边长满了胡茬,一身囚服宽松得挂在身上,远远瞧着,像是消瘦了不少。
“萧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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