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四浮,风雨欲来,昆仑之上,云端之下,容晏衣袍猎猎,冰冷地看了还有心思戏弄他的暮云间一眼。
容晏对温拂月道:“你我师徒缘分,便到今日为止。”
“以后我不再是你师父,你也无需再对我留手。”
温拂月心中一痛,他们师徒二人此生终是背道而驰,再无回转之机。
他正欲开口,容晏一剑势若疾电,竟是直接朝着温拂月身旁的容暄和暮云间而去!
这一剑,容晏丝毫没有留手,而是实打实的杀招!
他是真的要杀了容暄和暮云间两个!
温拂月闪身挡在容暄与暮云间身前勉强挡住容晏一剑,然后挥袖将两个徒弟赶退:“你们快走!”
然而容晏的下一剑已至,比起温拂月仍念旧情的留手,容晏分明已将温拂月视作需要诛灭的敌人中的一个。
此时,容晏的身后,鱼贯成群的灵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携冲天剑光而来!
容晏余光察觉到了直冲他而来的无尽剑意,他瞳孔缩紧,再也顾不上身前的温拂月,慌忙返身抵挡。
他回身的一瞬间,终于看清自己身后的云层中所藏之物——不是一把、两把、三把,而是少说有上千把剑光威严的灵剑指着他蓄势待发!
那光芒彻底将天际徘徊的乌云一扫而尽,涤荡出一片蓬勃的净土。
灵剑成群,天地异相,满天神佛皆低眉,试问昆仑如何会突然冒出无数把丝毫不逊于怀川的灵剑?
凉亭内,云意辞闭目盘腿端坐于地,右手捏诀立于身前。
怀川现在混在灵剑群中,可以让她与他共享视角,从而远程操控扶鸾他们。
每一把剑的剑名与模样皆刻在她的心里,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身边伙伴们的喜怒哀乐。
宁听澜则在一旁护着云意辞和死去的容清,一脸戒备的看着帝诏。
在温拂月引开容晏注意力的时候,云意辞便悄悄将灵剑分批召出。
然后令灵剑们躲藏在云层中以免打草惊蛇引起容晏的注意。
帝诏对云意辞这一手十分有兴趣,所以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宁听澜担心帝诏出手抢夺云意辞的机缘,故而守护在侧。
幸好帝诏只是看着,没有动手的打算。
容晏冷下脸,终于有了一丝威胁到生命而产生的本能的触动。
温拂月不知容晏身后指着他的灵剑群从何而来,但是认出了隐在剑群中气势轩昂的怀川。
他忍不住开口劝容晏最后一次:“师父,别再错下去了。”
云意辞与怀川感官共享,自是听到了温拂月的话。
她暗道以温拂月的性子,根本就干不出弑师这种事。
等他们一走,很大可能温拂月会被丧心病狂容晏反杀,所以暮云间才不惜以身引雷。
云意辞之前想的也是以剑阵将其困住,而不是杀死容晏。
毕竟容晏的身份实在过于特殊。
温拂月弑师的话,此后一世,都洗不干净身上欺师灭祖的骂名。
云意辞想骂人,不怕对手牛逼,就怕对手是你长辈,自行其是,专拖小辈后腿。
云意辞也是第一次操控三千灵剑,心念专注一点不敢掉以轻心。
事实上,这时容晏并未将这指着他的灵剑与下方的云意辞联想起来。
容晏转头对温拂月轻笑一声,道:“我已说了,我不再是你师父。”
“我将后背对着你,你竟能忍住不出剑。”
“这些剑来的很妙,你也无需害怕承担欺师灭祖的骂名。”
“但,我不愿就此束手就擒。”
下一刻,他手中灵剑光芒大盛,天地震颤,不远处披着夜色的巍峨雪山突然爆开,山峰上经年不化的积雪似受到感召般如浪潮般涌来。
雪!崩!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灵剑视角的云意辞开始担忧凉亭中自己的本体和宁听澜的安危。
好在原本容晏布下的剑阵,在他与温拂月冲上天际打斗之时就已被冲破。
帝诏看到远处奔腾而来的雪浪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虽不怕冷,但是想想被埋在雪下的滋味,他选择!起飞!
说时迟那时快,帝诏一个呼哨招来早就藏在暗处的妖鸟,然后一把抱起云意辞。
宁听澜也想抱起云意辞先把她送到妖鸟背上去,不成想被帝诏抢先了一步。
帝诏看了眼伸出手正准备跟他抢人的宁听澜,上挑的凤眸瞥这不懂事的小后生一眼,道:“那个死了的女人才是你的。”
宁听澜:......
帝诏看也不看他就抱着云意辞上去了,上去之后还不忘招呼自己新收的小弟。
开玩笑,这凉亭里有两个行动不能自理要人抱的。
他不选云意辞,难道选那具见都没见过的女尸吗?
宁听澜被帝诏呛的无话可说,但见情势紧急,他们还有求于帝诏,于是也不再多话,迅速抱上容清上了妖鸟背。
在雪漫将此地彻底摧毁之前,一行人成功的坐在妖鸟背上飞至天空。
宁听澜一上妖鸟背就警戒地将云意辞藏至身后,帝诏懒得与他计较。
他使唤妖鸟不远不近的看着容晏的动作,准确来说,是在观察云意辞如何控剑。
若不是担心暴露真身,帝诏真想放把火将容晏给就地火化了。
等了容晏半日,从白天等到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他归来,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人族也不像魔族,上来就以命相搏,打之前还要来回拉扯几句,这又是大半天过去,眨眼天都要亮了。
天上落雪与地上已被雪海淹没的忘尘小筑连成一片。
容晏垂下眼,再抬起头时,他手中灵剑一挥,竟是直接冲入灵微剑阵之中!
来了!
空中严阵以待的灵剑们迅速变换方位,在容晏冲进剑阵中央的一瞬间,灵剑们迅速结阵。
它们身上的微光凝结成的剑阵的剑意杀伐满溢,肉眼见之竟有被割伤之感。
然而容晏不管不顾,竟是劈开挡在身前的灵剑,径直往剑阵中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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