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悦知道蒋慕铮什么性格,他觉得自己给不了希望的, 就会让你绝望到谷底, 从此再也不会抱有任何幻想。
所以即便暗恋他多年, 她始终都没表白, 有自己骄傲的原因,更多的是怕被拒, 没面子不说,也可能会留下阴影。
现在她多庆幸自己当初脑子没进水, 没去表白。
因为他们本就熟悉, 所以他刚才那番话已经算是留了不少情面。
殷悦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揉揉太阳穴,泥煤的,刚才一定是脑袋抽风了,才会送给他踩一脚。
她给江东廷发了信息:【今晚的晚餐给我打个五折。】
江东廷:【??你缺钱?】
她:【缺心情。】
江东廷:【我的厨师今晚跟女朋友吵架了,心情也是缺的不要又不要,记得一会结账时多给点小费。】
她;【我被蒋慕铮踩了一脚!】
江东廷:【你损小洛洛了?】
殷悦看的一头雾水:【小洛洛?】
江东廷:【嗯,五哥的女王。】
殷悦:【我诅咒他被那个女王玩弄感情和身体后再被狠狠抛弃,让他整天以泪洗面!】
江东廷:【】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狠的?
想着他家里正跟他闹分手的那位, 是不是也这么诅咒过他?
他其实公司里忙着呢,但留在北京, 她就要分手, 他索性躲在石家庄避避风头。
用力抽口烟, 闷了几秒才吐出烟雾。
他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向来都是他换女人比换衣服勤快, 好不容易想认真一回, 结果人家要踹他。
江东廷拨了蒋慕铮的电话。
过了挺久蒋慕铮才接通:“什么事?”态度不好。
江东廷:“你回北京后找周璇出来吃个饭,探探她什么口风。”
他现在彻底没招,之前把儿子送过去,赖着她,想缓和一下,结果刚才儿子打电话过来,说已经被周璇阿姨赶出来,无能无力了,让他自己想办法。
周旋家人本就反对他们在一起,说他离婚还有个孩子,现在知道周璇和他闹矛盾,一个个都高兴坏了,正绞尽脑汁想把他们彻底分开来。
他真怕周璇被洗脑。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爱一个人,第一次认真付出感情。
之前的婚姻,年轻不懂事,门当户对,没感情,结婚生了孩子后,前妻说感觉人生白活了,想离婚,重活一次。
于是两人瞒着家人就离婚了。
之后的这些年里,他成天万花丛中过,直到遇见周璇。
蒋慕铮已经到了酒店大厅,他把餐盘搁在吧台上,刚才没大注意听江东廷说什么,他拧眉:“找周妍?你找周妍做什么?”
江东廷:“你耳朵坏了是吗?我说的是我们家周璇!”
蒋慕铮:“周妍?周璇?两人五官长得还有那么点像,不会是堂姐妹吧?”
江东廷心里咯噔一下,但分分钟否定:“不可能,璇璇堂姐很瘦,我看过她跟璇璇的合照。”
至于她堂姐叫什么,她说过,但他没上心,忘了。
蒋慕铮看了眼餐盘:“先不说了,回去我找周璇聊聊。”
刚挂上电话,前台服务员跟他说,医务室把烫伤膏送来了,蒋慕铮寻思片刻,跟服务员说:“帮我送到房间吧,打主卧的电话。”
服务员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
蒋慕铮端着餐盘去了休息区,准备过两分钟再上去。
楼上的洛飒洗过澡后躺在床上挺尸,想到蒋慕铮,她又绝望的眯上眼睛。
两手放在身侧,不自觉攥紧。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想尽量放空自己,可又不自觉用指尖碰碰自己的唇。
这里全是他的痕迹和味道,刚才她洗了很多遍,刷了很多次牙,然而没有卵用,他身上的味道仍然强势的残留下来。
他抱了她,亲了她。
但他们并不是男女朋友。
而他就是一个痞子,无赖,流氓,还自带委屈功能。
她用力眯着眼睛,眼前像个黑洞,可她还是能在黑暗里看到他清晰、棱角分明的轮廓和那双狭长幽深的眼睛。
一切像定格在了她记忆里,除非哪天失忆,否则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晚上。
距刚才那个吻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当时他急促的呼吸,温热的鼻息,激烈的吻,结实的拥抱,直到现在,她竟然都能全部感受到。
洛飒烦躁,抓狂,郁闷,各种情绪像泄闸的洪水,汹涌而至,她拼了命的想要去阻拦,但怎么都挡不住。
她会游泳,也有潜泳证,但没用。
一个浪打过来,她整个人都被卷进去。
她忍不住暗骂自己:洛飒,你特么的,你一定是疯了!
她伸手在旁边摸了摸,摸到一个枕头,直接拿起来捂在脸上,真想就这样窒息。
忽然床头柜上的座机响了,她吓一跳,扔掉枕头,伸手拿起话筒:“喂,您好。”
前台:“您好,这里是客房服务台,两分钟后我们工作人员给您送烫伤膏,麻烦您开下门。”
洛飒一怔,想到烫伤膏,“哦,好的。”
看来烫的还不轻。
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打到蒋慕铮房间,也许他出去了?
洛飒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裹了件浴袍。
这时门铃如期响起,她过去开门,服务员把烫伤膏给她,又把医生的叮嘱说给她,这才离开。
洛飒欲要关门,蒋慕铮到了。
两人对视几秒,很难再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别开脸,转身回客厅,蒋慕铮进来后,用脚把门带上。
洛飒把烫伤膏扔到茶几上,也没看他:“酒店给你送来了烫伤膏,按使用说明来。”
简单把医生叮嘱说给他。
蒋慕铮把餐盘放在茶几上:“先吃饭吧。”
洛飒瞅了眼餐盘,里面都是她爱吃的,刚才那么一闹腾,还真饿了,但不想在客厅吃,看着他难受,她端上餐盘准备回房吃。
刚走几步,蒋慕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吃过饭给我涂药膏。”
洛飒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你自己不会涂?”
蒋慕铮:“有的位置够不着。”
洛飒淡漠的口气:“我一会儿给你叫医务室的护士来。”
顿了几秒,蒋慕铮丢下一句话:“随你。”他拿着烫伤膏回了自己房间。
有点累,他直接歪倒在床上,后背靠到床垫,他咬咬牙,竟然忘了后背被烫伤。
翻个身,趴在床上。
盯着雪白的床单看了数秒,他从来都不会坐以待毙,拿出手机给江东廷打了电话,他那边很吵,好像在隔壁楼的酒吧。
“等我一下。”江东廷对电话里说了句,找了个偏静的地方,点上支烟,“说吧,又矫情什么呢。”
他比蒋慕铮大好几岁,向来只有他敢揶揄蒋慕铮。
蒋慕铮直接问:“你们这边的医务室什么时候下班?”
江东廷:“24小时都上班,怎么了?”
稍顿下,“药不是给你送过去了吗?”
蒋慕铮:“嗯,洛洛要让护士来帮我涂药膏。”
江东廷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蒋慕铮,你的病我的医务室是没法给你医治了,我觉得吧,你应该去妇联告状,说洛洛欺负你。”
说着,他就忍不住笑。
“江东廷,想死呢?!”蒋慕铮咬牙切齿。
江东廷抽口烟缓缓劲,能看蒋慕铮吃瘪,着实不容易,到现在他都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以前都是蒋慕铮打击调侃别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奚落他了?
他也没什么事值得别人拿出涮一涮。
没想到有天栽在洛飒手里。
蒋慕铮没那么多时间跟他闲扯,不耐烦的催他:“你快点啊,洛洛马上就吃完饭了。”
江东廷笑,懒洋洋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蒋慕铮:“帮你约周璇出来谈谈,还有,以后不打你了。”
江东廷:“”
另一个房间。
洛飒吃好后,想到还要给蒋慕铮找护士,就把餐盘一起带下去。
先去了餐厅送餐盘,又去医务室。
结果到了医务室那栋二层小楼前,她傻了眼。
整栋小楼都黑灯瞎火的。
这才几点?就都下班了。
不是说了24小时开门的吗?
望着黑漆漆的楼,她的心凉了半截,这就意味着,她要亲自给那个贱男涂药膏。
她眼睛微眯,在黑夜里站了好半晌才转身离开。
回到酒店大厅时,正巧碰到从外面便利店回来的殷悦,她们谁都不认识谁,本能的互看了眼,便收回视线等电梯。
进了电梯后,殷悦靠近门边,先刷卡,按了12楼。
洛飒上前一步,刷了房卡,按了19楼。
看到那个楼层,殷悦一怔,原来这就是蒋慕铮带来的女人。
因为十九楼就只有一个总统套房,楼层其他房间改成配套的娱乐设施,江东廷他们经常在那边打牌。
殷悦不自觉把余光就瞄向了洛飒,跟江东廷描述的大差不离,冷艳美。
只是这样的外在条件绝不是蒋慕铮身边出现的最漂亮的女人,以前有个女人追蒋慕铮,那才叫倾国倾城,可蒋慕铮瞅都不瞅人一眼。
洛飒回到房间时,客厅里静悄悄的,他人在自己的房间。
她给蒋慕铮发了条信息:【我在客厅。】
蒋慕铮也没为难她,很配合的从卧室出来,洛飒闻声看过去时,又赶紧转过头,要死了,竟然光着上身就出来。
转念又想,他也只能赤裸着才方便涂药膏。
蒋慕铮看她穿的那么正式,一定是出去过了,可惜医务室暂时‘停电’一小时,估计她前脚刚走,那边就把灯都打开了。
他趴在沙发上,也没说话。
洛飒先去洗手间洗了手,烘干后才给他涂抹。
她不是有意要偷看他的身材,可肌肉线条流畅的后背就在眼前时,她不想多看都难。
他左肩膀那个疤痕,又出现在眼前,这次离的近,她看清了,是一处枪伤,她不自觉就想伸手摸摸。
手到半空又缩了回来。
问他:“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蒋慕铮知道她何出此言,偏偏就不想好好回她:“做生意的。”
洛飒:“”
明显他不想说。
这是他的隐私,她就没再追着问。
洛飒先把他发红的部分用碘伏消了毒,晾干后,拧开烫伤膏的瓶盖,本来想用棉签给他涂抹,但棉签没指尖柔软,把烫伤膏挤到指尖,由上而下开始给他涂。
指尖碰触到他的后背时,他哆嗦了下。
洛飒问:“很疼?”
蒋慕铮没吱声。
其实她的动作已经轻柔到不行。
烫伤的面积还挺大,涂了好几分钟才快涂完,就在收尾时,洛飒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没接,直到涂完。
蒋慕铮催她:“先接电话。”
洛飒掏出手机,没想到是傅延博,她抽了湿纸巾擦擦手指,划开接听键,“喂,傅局,晚上”好。
那个好字好没说出口,傅延博就打断她:“又喊我傅局?说了几遍了?”他笑着责备。
洛飒也不好意思:“下次改。”
傅延博问道:“课程进展的怎么样?”
洛飒:“还不错。”
跟向领导汇报工作一样,把今天的安排都跟他简单说了遍。
蒋慕铮的脸色变了又变,也没出声,他趴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那瓶碘伏出神,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后来就听洛飒说:“你明天有时间过来?”
傅延博:“嗯,明天难得休息,接下来又要忙了。”
洛飒:“明天天气还不错,适合跳伞。”
傅延博笑:“麻烦你了,不早了,早点休息。”
洛飒:“嗯,晚安。”
结束通话后,蒋慕铮转头看她:“傅延博也要跳伞?”
洛飒淡淡‘嗯’了声。
蒋慕铮的舌尖扫了一遍牙齿,面色紧绷,他一直望着她,而她却在发信息,他忍着脾气:“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
洛飒头也没抬:“因为跟他聊天开心。”
蒋慕铮的手掌不由蜷缩,后背火辣辣的,胸口也闷的难受。
洛飒已经把具体地址发给傅延博,她收起手机,准备回房间休息,刚站起来,蒋慕铮就跟她说:“先别走。”
洛飒:“嗯?”
蒋慕铮指指烫伤膏:“再给我涂一遍。”
洛飒:“??”
蒋慕铮淡淡解释道:“涂两遍效果好,不然夜里疼的睡不着觉。”
洛飒没接话,清冽的眼神上下扫他一遍,因为她刚才说了傅延博要来,所以他像个小孩一样,就开始找茬?
盯着他看了许久,他也没再多说话。
默默叹口气,她转身去了洗手间,开始洗手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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