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音的话说得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段渐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的看着张汐音,听她慢慢说。
张汐音瞧他神色平静也没说什么,便继续说道:“我就经历了一次,也可以说是重生之前吧。我父亲救下老定安侯之后,他们便瞧上了我们家的财产,以报恩为由上门提亲,重生之前我依旧是定安侯府的少夫人。
此事本是不愿意的,可皇后娘娘却下了旨让我嫁给周易宏。那时候我虽是极不情愿的,却也不得不嫁。刚拜了堂周易宏便去边城,是因为他们周家想要哄着李氏母女,叫那李悦菀不吃醋罢了。”
段渐离便反应过来了,他脑海中似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想法,良久之后问:“后来呢?”
张汐音眼神就有些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凉苦笑。
她说:“嫁入侯府两年,我管理侯府大小事务,还有生意上的事情,对周易宏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心思。可他从边城回来就带了那李悦菀,让我允她做平妻。那时我是不愿的,执意要和离,爹娘他们也都是一个意思。
只是他们好不容易将我困在侯府,又岂会允我和离出府呢。林琼月便入宫去了一趟,带着皇后娘娘的赏赐和不允和离不许休妻的凤旨。我永远不能和离出周家,便把心思都放在赚钱上。后面你大约也猜到了,除了周易宏,他们都假意对我好,还对我下毒。”
说到痛苦之处,张汐音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后面,先是爷爷意外摔倒去世,奶奶便也跟着去了,后来便是张家被构陷入狱,满族入狱陆续被杀。我被困在侯府病重,紫苏被折磨而死,香叶溺水而亡,信任的婆子丫鬟都被发卖或是打死,或是被威逼利诱。
然后……
然后就到我了。”
段渐离握着她的手。
“你知道我前世是怎么死的吗?”
段渐离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她。
张汐音就说:“我被削成了人彘……”
猛的一震,段渐离心中似被重击了一样,疼得眼睛发涩。
“别说了。”他沉声道。
张汐音摇头:“不,你让我说。”
段渐离搂着她,说道:“你在发抖,阿音,那些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回忆了。”
“倒也不是,只是难免恨意浓沉,想起来依旧是恨的,恨不能将周家挫骨扬灰。”张汐音靠着段渐离喃喃说道:“他们把我做成人彘塞进酒瓮里,毒哑了我,剃光我的头发,划花我的脸还不够。李悦菀带着我去刑场,透过马车的缝隙,我看到爹娘他们的脑袋被砍下来,血不断的飞溅流淌……嫂子受不住打击,在刑场上自刎,一个个都死了,这些还不够,李悦菀还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了我,让我死不瞑目。”
张汐音眼眶是红的,但没有泪水。
她说道:“我突然后悔了,我怎么没有折磨死他们,怎么没有扬了他们的骨灰?”
滴答滴答……
有泪水滴落在张汐音的鼻尖上,顺着话落到嘴边,是咸和苦涩的。
她仰着头,看着段渐离在哭,自己倒是笑了。
她抬手去擦段渐离脸上的泪,说:“别哭……”
段渐离将她紧紧的抱住,似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哪怕他抱得紧,张汐音也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很安心。
段渐离咬着牙,许久却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脑海中都是张汐音描述的那些凄惨画面,心一阵难以呼吸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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