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郎脸色唰地惨白,脑袋一片空白,猛地抽回袖子,他难以置信的盯着密密麻麻的小抄,用力的揉搓,非但没有被搓掉,反而越发的明显。
顾淮之没有作弊,反而逮到是他作弊!
宋二郎几乎要崩溃,他奋力的撕扯身上这件衣裳,脱下来扔向油灯,企图将这证据给烧掉。
“不是我,这不是我的衣服,我没有作弊。这衣服是李光耀给我的,他特地拿去寺庙里开光,预祝我能高中。”
他急得语无伦次,又惊又怕,目露祈求的看向监考官,希望他能相信自己的话。
“您不信,可以派人去抓李光耀拷问他。”
监考官眼疾手快的将扔在油灯上烧的衣服扯在地上,踩灭燃起的火苗。衣服被烧出一个洞,周边遇火的部分又出现一大片小抄。
他心神一动,将衣服放在火上烤,月白的衣服受火烤,便浮现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抄。
士兵惊呆了,没有想到还有这么牛逼的操作!
监考官用火把衣服全都烤一遍,没有一个空白的地方,全都是小抄。
宋二郎越看心越凉,心口像是被塞进来一块寒冰,血液几乎凝固。
他没有想到李光耀倒戈,站在顾淮之的阵营,联手顾淮之陷害他!
“大人,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李光耀联合顾淮之陷害我,不是我干的 ,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我的夫子说以我的才能,这次绝对会中举!我又怎么会自毁前程呢?”宋二郎濒临崩溃,他是宋家唯一的希望,为了让他顺利科举,娘请求太子妃帮忙,将宋大郎从牢里捞出来,不能留下案底。
太子妃起初并不答应,后来是母亲拼着撕破脸的风险,利用太子妃吩咐她迫害苏晚的事威胁,太子妃才肯出手帮忙。
大抵太子妃不爽被人威胁,因此在开堂审问的前一天晚上,让宋大郎死在牢里。他只是害人未遂,并没有背上命案,所以轻易的抹去宋大郎的案底。
娘不敢得罪太子妃,因此将宋大郎的死,记在苏晚头上。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彻底的毁了!
宋二郎浑身抖如糠筛,冷汗涔涔,想要继续求饶,监考官的话重重砸在他的头上。
“宋旭徇私舞弊,革除他秀才功名,终生禁考。又因为私人恩怨,伙同其他人诬告考生徇私舞弊,扰乱乡试秩序,情节严重,当以重惩,以儆效尤。”
监考官不信宋二郎的鬼话,他的朋友诬告顾淮之,结果在宋二郎这里查到小抄,尤其是用这么高明的手段,不相信他是清白的。
一想到宋二郎与顾淮之是同村的人,两家结怨已深,他因为一己之私,差点毁了一个栋梁之才。
监考官盛怒道:“来人啊,将宋旭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抄家流放边疆充军。”
宋二郎脸色惨白,嘶声为自己辩白:“大人,大人,学生冤枉啊,有人栽赃陷害学生,请您明察啊——唔唔——”
士兵捂住宋二郎的嘴,将人拖下去,紧接着便是传来板子击打的声音,一声声仿若敲击在考生心尖,一个个噤若寒蝉,出了一身冷汗。
宋二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食恶果。
他没有联合朋友污蔑顾淮之作弊,又岂会查到他头上来?
报应!
监考官一张国字脸,不苟言笑,十分威严。他盯着衣裳上的字迹,弄不清楚宋二郎是用什么办法,让字迹遇火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
“谨慎起见,每个考生全都仔细排查一遍。”监考官顿了顿,吩咐道:“你们去烤一下顾淮之的衣裳。”
“是。”士兵又去了顾淮之那儿。
监考官想了想,也跟着过去了。
士兵将顾淮之的衣裳全都烤一遍,并没有出现小抄。
监考官不知为何,竟松一口气,聊以安慰道:“你安心考试,排除你的嫌疑,不会影响你科举。”
顾淮之站起来,行云流水的作揖。
监考官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询问道:“你可知用何种方法,字迹遇火的时候,方才会显出来?”他寻思顾淮之已经考完,便将与考题无关的一只袖子,递给顾淮之看一眼:“我只知道姜黄遇到碱水会变红。”
顾淮之当然知道,这是他一手操作。用盐水写下的字,晾干后,便是无色,经过火一烤,便会变成黑色。
“不知。”顾淮之眉眼间浮现不耐,“学生身体病弱,大人若搜查完,学生便安歇了。”
监考官:“……”你这种不通人情世故,不知奉承巴结上峰的人,在官场是没有前途的!
他冷哼一声,算是顾淮之幸运,遇上他这种惜才的好官,才不与他一般见识。
监考官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将此事写下奏疏,上禀朝廷。
——
苏晚并不知道广陵府发生的事情,明日就要去广陵府,她趁着天气好,将被褥和被套全都拆下来洗了,再换一床新的铺上去。
“嘭咚——”
苏晚在枕套里抖落出一个巴掌大的琉璃罐子,罐口处是用木头封住,里面有四张纸条。阳光一照,色彩仿若云絮流动,漂亮极了。
她好奇的拔出木头盖子,将纸条全都倒出来,三张空白的纸条,其中一张是顾淮之的字迹。
大意是这只琉璃罐是赠给她的生辰礼物,每一张纸条代表一个心愿,他可以完成她三个心愿。
苏晚一怔,没想到顾淮之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可偏偏……她竟觉得有一种欢喜在心头涌动。
苏晚甚至有一种冲动,立即去府城。
这样一想,苏晚倒真的这样做了,她把纸条放回罐子里藏在床底下,款一款包袱,便准备出门,迎面碰上了顾母。
顾母眉眼间压制不住的喜悦,拉着苏晚的手:“晚晚,天大的好事儿,宋二郎科举作弊被考官逮住,判了抄家流放。今日一早,便有士兵过来抄了宋家,革除了宋满福的村长之位。族长将宋家从族谱除名,将他们一家子撵出杏花村,真是大快人心!”
“恶有恶报。”苏晚嘴角扬起来,叮嘱顾母道:“我今日就要去府城,九歌劳您多照料。”
顾母笑容一敛,关切道:“我会照顾好她,你路上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苏晚颔首:“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坐上马车,苏晚途经村口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江氏在族长门口哭天抢地,撒泼耍横,不肯离开。
宋家落到这个下场,自作自受罢了,半点不值得同情。
马车驶离村口,苏晚正准备放下帘子,便瞧见村里的青年们拖着江氏和宋满福扔到村口。宋家算是解决了,胡氏往后将是自由身。
戚三、戚五等在青峰山下,苏晚的马车一来,兄弟俩坐在车辕上,护送苏晚拉着一批货物去府城。
一行人抵达府城,苏晚下马车被士兵搜检进城门。
“顾娘子!”赵达粗犷的声音响起。
苏晚回头望去,便见赵达和赵巍骑马而来,“巧了,你们来府城办事?”
赵达与赵巍来府城一是科举作弊一事,二是查到有戚家军在府城活动的迹象,面对苏晚自然不会实话实说。
“科举出事,赵将军过来看看。”赵达笑得一脸憨厚,目光不经意落在苏晚身后的两个人身上,铜铃大的眼睛顿时一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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