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跑出去,想追上马车,最后却被她的阿父抱在怀里。
那是怀俪记忆中第一次哭得那样凄惨。
平日为了讨姜道蕴的欢心,她连大肆哭笑都不敢,那日她却不管不顾,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那之后,怀俪本就没有痊愈的身体更是被彻底击垮,她彻底大病了一场,整个冬日,她都躺在床上,等到春日来临的时候,她的身体才得以彻底康复。
她听说她走了,去了遥远的南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所有人都以为她知道这事会伤心会难过,会再病一场,可她竟然没有多少感觉了,或许那一天她离开时的哭泣把她所有的眼泪也都给带走了,她已经哭不出来了。之后的日子,她依旧像从前那样读书写字、照顾阿琅,空闲的时候还会跟着祖母学习怎么管家……
姜道蕴就这样慢慢地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她偶尔会想她,更多时候却记不清她了。
有时去姜府探望外祖父外祖母,听姜府的下人说起她的状况,她也只是短暂地出一会神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眸。
……
太久没有人说话。
倒让最开始情绪急躁的徐琅逐渐平复下心情,也就发现自己刚刚的态度有多恶劣。
他向来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却舍不得让他的阿姐伤心,刚刚还恨不得撕碎姜道蕴的少年此刻竟面露担忧、心生忐忑,他轻轻扯住阿姐的袖子,因为不安,他的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
“阿姐。”
他问怀俪:“你生气了吗?”
怀俪是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垂眸扫见阿琅踌躇不安的脸庞,失笑。她并未说话,而是伸手,许是记起了那些过往时候的回忆,她想跟幼时一般轻抚他的头。
彼时她就是这样安抚他不安的心。
只是手伸过去才发现她的阿琅竟然早在不知不觉间长得比她高了,心中不知是感慨还是怅惘,怀俪目光微怔了一会刚想收回手,就看见她的阿琅忽然弯腰把头凑了过来正好放在她还未彻底收回去的手里。
然后抬起一双狗狗眼可怜巴巴看着她问:“阿姐,你还生气吗?”
怀俪心里忽然一阵柔软,都说头发粗硬的人脾气也不好,可她的阿琅其实有着这世上最柔软的心,他只是看着不好惹罢了。
“没生气。”
怀俪轻轻抚摸他的头,在他忐忑不安的视线中眉目温柔温声说道:“刚刚在想事。”
“倒是你,”她反问,“还生气吗?”
徐琅听到这话还是有些没忍住撇了撇嘴,他当然还生气,他听到姜道蕴的名字就没法不生气,他这辈子最厌恶最恨的就是姜道蕴了,知道她现在在外面,他就恨不得出去把她赶走,别说让她进府了,就连他们的大门,他都不想让她站着!
可他不想惹阿姐生气,所以徐琅还是忍耐地抿了单薄的嘴唇,然后看着怀俪问道:“阿姐想见她吗?”
如果阿姐想见,他可以忍耐。
怀俪其实并无所谓见不见的,她对姜道蕴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失望不再、怨恨不再、爱意和期待自然也早就不在了。
她来或是不来,对她而言也就那样。
只不过她毕竟是长辈,外祖母外祖父又都还在人世,倘若日后让他们知晓难免他们左右为难、心生哀愁,那两个老人家一辈子无愧于天无愧于地却总觉得愧对他们一家,上辈子因为不在燕京没能劝阻圣上放过他们家让外祖父自责了许久,之后阿爹和阿琅出事更是让两个老人大病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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