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他也依旧没什么赏风景的兴致。
反正所有的景致对他而言其实都是一样的,红颜白骨皆是虚妄,风景也如此。
眼见徐琅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并未张口说话,裴颢知也懒得先开口,闲着无事,他索性从后面的竹篓里面拿了根棕榈叶出来,这是他今天下山的时候特意割的,正好家里的那些都用完了。裴颢知手巧动作又快,两只手一上一下,也没见他做什么费劲的动作,就跟最灵活的巧娘一样几个动作就能编出一个络子出来,他也是,很快一个活灵活现的蚱蜢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正想随手扔进后面的竹篓,继续拿棕榈叶编东西。
但东西还没扔过去就被终于回过神的徐琅抢了过去,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手里那个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蚱蜢,然后一脸不敢相信地仰头看向裴颢知,问了一句没必要的废话:“这是你编的?”
裴颢知连回答的兴致都没有,看都没看徐琅,也没跟他要回东西就继续从竹篓里拿了几根棕榈叶继续编东西。
这次他打算编个难一些的东西。
越复杂越稀罕的东西,卖得价格也就越高,裴颢知平时有空的时候还是会选择较难的一些,若真没时间,做点蚱蜢、蜻蜓什么的也能赚不少钱。
草编动物说难不难,只需靠一双手一把剪刀还有几根随处可见的棕榈叶就行,但说简单却也不简单,撕、缠、拉、绕、刺、折、编、扣、收边,哪一个动作都得用好力道,不能过重也不能过轻,过重容易扯坏,过轻则失了形没样子。
早知裴颢知是个什么性子,见他并未开口说话回答他的问题,徐琅也不介意,拿着那只蚱蜢真心实意地感叹道:“你也太牛了,这居然也会!”
他有时候还跟个小孩似的,拿着一只小孩才喜欢玩的蚱蜢在石头上玩得不亦乐乎。
玩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了又抬头,本来想跟裴颢知说说话,但见他聚精会神编着东西便又下意识住嘴了,他闲着无事便东看看西看看,待看到裴颢知竹篓里又是草药又是编草的叶子,徐琅的眼神不由又变得复杂起来。
这人也够心酸的。
又是西街摆摊又是一大早去摘草药,空下来还得编东西去卖。明明也是公府嫡子,活得居然比他家里的下人还不如,他家小元宝活得都跟小少爷似的,忍不住拿手中的蚱蜢戳了戳裴颢知的胳膊:“喂。”
他喊裴颢知。
裴颢知没停下手里的动作,黑眸倒是落在了徐琅的身上。
习惯成自然,即便裴颢知不去看也知道后面的动作是什么,他一边继续编着东西,一边无声问他做什么?
徐琅忽然问他:“你不恨吗?”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没头没脑,裴颢知也不知道徐琅在问什么,他长眉微蹙,终于舍得出声了:“什么?”但声音还是淡的。
裴颢知的音色很好听,就像最好的金玉一样轻轻敲击在一起,但他的语调却始终平铺直叙没有一点情绪。
徐琅抿了抿唇才出声问道:“你爹那样对你,你不恨他吗?”他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揭人伤疤了,看裴颢知手上动作一顿,他以为是戳中裴颢知的痛楚,立刻又说,“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也就是随口问的。”
小少爷的心其实还挺细的,他也没有逮着人揭伤疤的习惯,他也就是突然觉得自己跟裴颢知同病相怜所以才想问问他是什么心情,但见裴颢知不喜欢也就不想再继续问了,正想岔开这个话题,就听裴颢知淡声说道:“不恨。”
www.yqxsg.cc。m.yqxs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