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颢知知道自己不该贪恋,他曾替人抄写佛经之时看过一句话——
“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句话的意思是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的不可琢磨。
他怕此刻就如梦境一般。
可梦总会醒的,就像泡沫会破,露水会消失。
不想受伤就该及时倒退。
这世间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求而不得的贪恋,只要不求不贪不恋,那就不会受伤。可即便清楚,裴颢知还是控制不住心生贪恋和妄念。
他从来就没有办法拒绝她,又或许,这原本就是他一直所期盼的事。
原本拒绝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而是换成:“谢谢。”
“什么?”
怀俪一时未明白他这一声谢为何事。
裴颢知说:“衣裳。”
其实还有许多,但裴颢知没有说。
怀俪便笑了:“二公子不必与我客气,你与阿琅在我眼中是一样的。”
“怎么就一样了,怎么就一样了?”原本没说话的徐琅一听这话顿时瞪大眼睛,不满地叫嚷起来,“阿姐,我不是你最可爱的弟弟了吗?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怀俪笑他:“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似的。”
“再大年纪,你也是我姐!”徐琅抱着怀俪的胳膊哼声说完,完全不在乎他徐小少爷在外的名声,说完又看向一旁的裴颢知,够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扬眉道:“不过你要是叫我哥的话,我就允许我姐对你第二好。”
裴颢知一时未察,整个人直接被带着往徐琅那边倒,离怀俪的距离更是不过半臂。
这样近的距离足以让他清晰闻见怀俪身上的香气,裴颢知的耳根不自觉红了起来,他想挣扎却听到不远处有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传过来:“没大没小,裴颢知比你还大,要叫哥也是你叫!”
徐冲向他们走来。
怀俪先笑着喊人:“阿爹。”
徐琅看到他不大高兴地撇了撇嘴,但还是松开手,规规矩矩站好后也朝徐冲喊了一声:“阿爹。”
没有徐琅的“挟持”,裴颢知也总算能站稳了,他特地又离怀俪远了两步,这才朝徐冲的方向低声问好:“国公爷。”
他这一点细节,身旁的姐弟俩都未曾注意到,徐冲却看得分明,眼中不由浮现两抹赞赏,对这小子昏迷之时牵他宝贝女儿手的芥蒂也消失不见了。
他笑着冲裴颢知说道:“叫什么国公爷,叫叔。”
裴颢知闻言似是犹豫了一会,但最终还是开口朝徐冲喊了一声:“徐叔。”
“诶!”徐冲顿时眉开眼笑,他已走到裴颢知面前,抬手刚想轻拍裴颢知的肩膀就被站在一旁的怀俪匆忙提醒道:“阿爹,他肩膀还有伤呢。”
徐冲差点忘了,听到这话立刻收起手,庆幸道:“还好还好。”要不然他这一掌下去估计这小子的肩膀又得见血。
旁边徐琅看他这样,不由抱手嗤道:“您看看您这样,还做别人叔呢。”
父子俩平时就互怼惯了。
徐琅刚才生他的气连话都不想跟他说,这会和好了又习惯性跟他怼上了。
徐冲气得瞪眼,又碍于长辈的身份不好在裴颢知面前失礼,只能狠狠瞪了徐琅几眼,转头则关心起裴颢知的伤势,“身体怎么样了?要是有不舒服的,你可别瞒着,在这就当在自己家。”
裴颢知摇头,说没事了。
可他脸色苍白,嘴唇也依旧没什么血色,显然没什么说服力,徐冲就皱眉,徐家跟裴家都是武将出身,就算裴家这几年开始走文官的路,但世家大族骑马射箭那也都是从小就由人教学的,可看裴颢知这副病弱的模样,恐怕连弓都拉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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