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易生还是不明白妈妈的意思。”裴又铭重新转过身,眼中依旧有不解。
“那些人先前可曾安慰世子,或是询问世子需不需要椅子、扇子、伞?”
“有。”
裴又铭再次颔首:“但我都拒绝了。”
他既然是来赎罪求得谅解,自然不会接受旁人的好意。
“那他们可曾说道我们徐家不好?”
忽然听到这一句,裴又铭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霎时神智也变得清明起来,他终于明白这位罗妈妈要说什么了。
他神色微变,嘴里忙道:“我有解释,也有请他们不要胡乱臆测,妈妈,我知道这事是我们家做得不对,但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些事,你是俪娘的身边人,应该最清楚我对俪娘的感情,我……”
裴又铭这番话还未说完。
罗妈妈就率先抬手阻拦他继续往下说。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世子是读书人,应该最知道这话的意思。就像此刻,旁人见世子站于我们徐家门前,他们不会觉得世子是来认错的,即便有这样觉得的人,但见世子这样大汗淋漓站在外面也只会心疼世子,继而觉得我们徐家对世子过于苛刻,然后非议我们徐家做得有多过分。”眼见裴又铭神色苍白,似乎欲辩,罗妈妈淡声问他,“如此,老奴敢问世子一句,世子可是同样觉得我们徐家对您太苛刻了。”
裴又铭摇头,他的声音依然哑了,带着茫然和无措:“……我从未这样觉得,我只是想见俪娘,想跟她道歉。”
“老奴不知世子心中所想,只知道世子的做法再一次给我们家、给我们姑娘带来了伤害。如果世子真的为姑娘好,你就应该立刻离去,而不是继续站在此处任由别人继续摘指议论。”
“可是……”
裴又铭想说自己还未见到俪娘,可看着罗妈妈那张沉肃的脸,裴又铭沉默半晌终是低了头。
“……我知道了。”他低声,又再一次抬眸恳切道,“妈妈可否让我见俪娘一次?只一次,我只是想见下俪娘,想和她说下我的想法。”
罗妈妈摇头:“我已经说了,姑娘不在。”
“请世子回吧。”
罗妈妈说完便不再理会裴又铭,转身往屋中走,路过几个门房的时候说道:“关门。”
几个门房纷纷应是。
裴又铭眼睁睁看着那两扇门再次从他眼前合上,一如昨日,他步子下意识往前迈去,但念及刚才妇人的那番话又停了下来,他最后也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两扇门于他面前一点点合上,最后一点徐家的光景都瞧不见了。
事情传到追月耳中的时候,罗妈妈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她自昨晚起就有些神不守舍了,今天做针线的时候更是不小心扎了好几针,十指连心,她却连疼都顾不上了,满脑子都是底下人传进来的话。
什么“裴世子昨夜在雨中待了许久,最后晕倒了”……
越想她便越焦心。
“听说了没?裴世子又来了。”
听到院子里丫鬟们的议论声,追月耳朵动了几下,待听到一句“听说来了快一个时辰了,少爷发了话不准他进来,那世子爷就一直在门口站着,这么大的太阳,也不知道他扛不扛得住”,追月握着针线的手再一次不小心扎进了自己的手指里。
这下疼得紧。
追月没忍住轻轻喊了一声。
有人听到声音忙走过来一看,瞧见追月手指都开始冒出血珠了,纷纷吓了一跳:“姐姐今日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您还是别碰这些针凿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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