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气,眼尾的红晕也越来越深。
尤其是看到裴又铭沉默地站在原处,请安请安不请,母亲母亲不喊,那眼里透露出来的复杂情绪仿佛她做了多大的错事似的。
是!
她是做错了!
可她都是为了谁?
如果不是为了他,她何必做这些事?!
“你个不孝子,我都是为了谁才会做这些!”陈氏边说,手边重重拍在一旁的红木桌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手心震得发麻,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旧沉着一张脸满面怨怼地看着裴又铭,眼睛也被愤怒刺激得越来越红,声音也变得十分激烈,她沉声骂道:“徐怀俪上门找麻烦,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把那些东西都给了她!”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看你是真的昏了头,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亲人了!”
裴又铭任她骂着,一言不发, 直到陈氏骂够了,喘着气无力再骂了,他方才开口:“我明日会上山见祖父。”
陈氏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继而心里一个咯噔。
见那老头子做什么?他不是今日才上山见过吗?想到一个可能,陈氏脸色忽然发白,她似不敢相信一般看着裴又铭,过了许久才迟疑般开口:“你要同你祖父说什么?”
看着裴又铭望向她的眼神,似乎写着“你说呢”,她心下一惊,不等裴又铭开口,她又是怒急攻心,拍着桌子就冲人怒言道:“我看你真是想逼死我!”
“好好好,既然你这样埋怨我,觉得我做错了,那你也不用去找你祖父了,我回头自己寻根白绫把自己吊死好了,也省得让你如此大费周章,要你祖父来定我的罪!”
陈氏说完就开始痛哭起来。
她这倒也不全然是演戏,她是真的被自己的儿子伤透了心。
她是自私,也的确称不上是什么好人,她这辈子做过的坏事、恶事太多了,数都数不清,可她从来不怕什么冤魂索命。
人要是怕这些,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她不信神佛不信鬼道,只信奉自己,那些人活着的时候都争不过她,就不用说死了。
可她自问在这个世上——
她就算对不起任何人,也从未对不起她这个儿子。
她做这么多不都是为了他吗?
没想到他不仅不感激她维护她,居然还要去同他祖父告她的状!他难道不知道他祖父知道这些事会怎么看她吗?会怎么对她吗?
光这阵子常山下山狐假虎威做了那几件事就让她在家里的地位大打折扣,那个死老头子要是再给她折腾出些什么事,她以后在这个家还有什么地位?
“徐怀俪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样对我!”她还以为裴又铭做这些是因为怀俪给他洗了脑,才让他跟她这样作对!
陈氏的心中越发痛恨起怀俪,也越发觉得愤怒委屈起来。
可陈氏在这说了半天,哭了半天,却没听到裴又铭的安慰,一时,她心里不禁越发悲愤起来,哭得也就更加真情实感了。
终于,她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息,然后屋中响起一阵朝她走来的脚步声。
裴又铭走到她面前拿起她的帕子替她揩拭掉她脸上的眼泪。
陈氏见他这般动作只当他是心软了,她立刻手伸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仰头,泪眼婆娑地同他说道:“易生,我该给的该还的都已经给了还了,再也不欠他们了,你不能再让你祖父来定我的罪,如果你祖父知道,我就彻底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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