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本就没睡好,心烦意乱,听到这话更是烦躁起来。
可她也知道易生说的都是对的,她想要有人可用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处置他们了,可她想到梓兰那个贱蹄子又实在忍不住,都是卑贱的已经卖了身的奴才,生死都系在她的手里,本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倒好,就因为她的一句处置一顿责罚就生了二心,背着她勾搭上了裴敬成那个混账畜生,现在就连易生也来责怪她做的不对。
凭什么?!
陈氏心里实在恼火,又不愿再跟易生起矛盾,便压抑着脾气垂眸抿唇道:“知道了。”
裴又铭也不清楚她是真的知道了还是只是说给他听的,但他能说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没法时时刻刻盯着母亲,除非他真的不准备再考功名了。
只希望母亲在这修身养性,真能变好一些,别再像如今这样这么大的怨气。
裴又铭又看了母亲一会,无声叹了口气后与陈氏说道:“那您好好歇息,儿子这就走了。”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
陈氏听到这话立刻心生不舍,这里她就易生这么一个信得过的,等易生走后,她一想到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几个月就心生惶然,但她也没法真的让易生留下来。
现在能救她的,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脸上有光的只有易生。
只有他高中,她才能变回从前的陈氏。
“我送你出去。”
陈氏说完也站了起来。
裴又铭本想说不用,但看着母亲坚持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言。
母子俩沉默地往外走,一路无言。
元丰早在外头候着了,看到母子俩出来忙向两人请安:“夫人、世子。”
陈氏点头,交代元丰:“去临安之后,照顾好世子,有什么事就给我写信。”
元丰看了一眼裴又铭,见世子未语,也就没有跟陈氏说世子把他留在京城让他照看她的处境了。
“是。”
他拱手应了。
陈氏又看向裴又铭。
本该无话不谈的母子俩,此刻相对却是一阵无言。
这阵子,责怪过、冷战过、也曾歇斯底里的指责过,但如今相对,陈氏满脑子却只剩下裴又铭的好,想到他这么多年以来的孝顺和乖巧,再看着身边明显瘦削沉默了许多的青年,陈氏忽然心生懊悔。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她就不该听裴敬成的话和徐家闹成这样。
如果没有这件事,她的易生又岂会变成这副模样?她又怎会和易生闹成这样?
她伸手,忍不住想去抚摸他的脸,却又觉得自己如今实在没这个脸,手刚伸出去,她便又把微颤的手指尖垂落藏于自己的掌心之中。
陈氏红着眼睛哑着嗓子看着裴又铭说道,心情倒是这阵子以来第一次这样平静:“你回去吧,母亲会在这好好待着的,你不必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好。”
“易生,你千万不要因为我们……”
话说一半,实在没法继续往下说,她是担心她的儿子一时接受不了,从此走入歧道。
裴又铭明白她未尽的那番话之后要说什么。
他跟陈氏保证道:“您放心,儿子会好好准备科举的,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陈氏听到这话,第一个反应竟是觉得刺耳,她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更关心他的身体,但看着青年苍白疲乏的面容,终是没有多言,只轻声嘱咐道:“等到了临安就给娘写信,让娘知道你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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