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长大,变得就越多,隐藏的也就越来越多,若说他们三人,如今还有谁还保留着少年时的那一面,恐怕也就只有徐冲了。
李赟从未与徐冲说过,他曾经羡慕过他。
他不羡慕名满天下的裴玉仲,反而羡慕徐冲,他羡慕徐冲有那样一双好父母,羡慕他能活成这样,可他也知道他不可能变成他。
从泥潭里挣扎着爬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活成他这样?
不知为何。
在这一刻,看着这样的徐冲,李赟的心里竟然有些庆幸。
……幸好他们没走到不可挽回的那步。
冯保捡回朱笔,又重新净洗过,蘸了墨水递给他。
李赟接过。
重新低头批阅奏折的时候,他跟冯保吩咐道:“去跟皇后说一声,等徐冲那边日子定下来,她寻个名义把徐冲那个未婚妻请进宫里吃顿便饭。”
冯保听得心惊。
这却是比直接赏赐给的脸面还要大了。
“是。”
徐冲走出武英殿。
伴君如伴虎,他刚才看似坦然,但也不是一点都不紧张。
直到走出大殿,他方才舒了口气。
远远瞧见有人抬着轿子过来,徐冲不由奇道:“那是谁的轿子?”
武英殿是天子处理政务的地方,除了朝臣之外,平日就连皇后娘娘也很少过来,但这顶轿子一看坐得就是宫妃。
早知丽妃恃宠生娇、嚣张跋扈,难不成里面坐得是那位丽妃?
他向来跟姓郑的不对付,连带着对这位丽妃也不喜欢,正想收回视线却听身后内侍说道:“回国公爷的话,那是曹嫔。”
“曹嫔?”
徐冲脚步一顿。
他倒是听说过这么个人。
当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挺好奇的,相比先帝,如今天子的后宫并不算充裕,甚至算得上是非常稀少了,就连祖宗定下的三年一选秀都没继续。
因此这位曹嫔忽然被召进宫,还受尽宠爱,实在让人猜想了好一阵子。
不过徐冲对这些事向来懒得理会,远远瞧见轿子过来,他也未曾多看,继续往前走了。
倒是轿子里的曹嫔从轿子里看到徐冲的身影,问了一声身边的宫人。
知道他就是那位诚国公的时候,她还惊讶了一阵。
*
徐冲从钦天监要了一个好日子之后便打道回府了,路上他还特地去全聚楼要了一只香酥鸭。
这个点回家吃饭已经来不及了,恐怕悦悦也已经吃过了。
这只香酥鸭也就是给她当点心吃。
吃不完的话,再让厨房热下,晚上也能吃。
徐冲兴致盎然,一路都是好心情,就连回到家,那抹笑脸都未能从脸上抹下。
岑福一早就在家里候着他了。
听说他回来了,自然是立刻跑来找徐冲了。
“国公爷,怎么样?”是在问霍七秀答应没。
徐冲看他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不住笑话他:“我娶妻还是你娶妻啊,你急什么?”
“国公爷!”
岑福瞪着眼睛,有些没好气。
徐冲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让人去准备东西吧,把提亲的东西先准备好,回头我让人先去霍家一趟。”
这就是直接定下来了。
岑福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紧跟着又喜极而泣起来,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这会却哭个不停。
徐冲被他吓了一跳,手里提着的香酥鸭差点都要掉了:“哎呦,你哭啥子啊?”
“老奴、老奴是为您高兴!您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岑福边说边哭着给自己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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