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赟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明深上前与磐娘说:“老人家,走吧。”
磐娘看着那个侧对着她的男人,犹豫一瞬,却没立刻离开,而是继续跪在地上面朝着他的方向,轻声道:“陛下,老奴斗胆多问一句,您打算如何对小公子?”
李赟并未说话。
但明深窥他脸色,心下一紧,知道他这是不喜这一番询问,立刻便想拉着磐娘退下了。
磐娘却又匍匐于地朝着李赟的方向磕起了头:“姑娘已经没了,小公子也吃了十多年的苦,老奴求您给他们一个体面,不要让世人再议论他们。”
自始至终。
李赟都没有说话回答磐娘的话。
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指,明深便立刻把磐娘打晕带了下去。
等他走后不久,冯保一时犹豫着也不敢进去,只在外头轻声问道:“陛下,要老奴进去换一盏茶吗?”
里面没有声音回答他。
冯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进去,继续老老实实守在外面。
心里却如裹着惊涛骇浪一般,迟迟不定。
他想过那位小公子可能会因为长得像崔夫人而得陛下青睐,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小公子竟然是这样一个身份……
皇子。
还是陛下的长子。
他跟在陛下身边几十年了,知道陛下有多喜欢崔夫人,何况如今后宫子嗣凋零,陛下本就不满意三皇子的平庸和他背后的郑家。
所以这阵时日陛下才会那么宠着那位曹嫔娘娘,为得就是希望曹嫔娘娘能生下个皇子。
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位皇子,还是这样受陛下青睐的少年郎。
即便是冯保此刻心下也不由生出一抹惊骇。
他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
这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屋内李赟负手站在一盆杜鹃花前。
十多年过去了,属于崔瑶的那些东西早在岁月的流逝下不见了,无论再怎么好好保存都没有用,如今屋内所有的也不过是书架上她曾经翻阅抄写过的几本佛经以及书桌上那一方她旧日用过的砚台。
屋内并没有崔瑶的画像。
即便他曾经为她作过无数多的画像,却始终没有一张画像可以露于人前。
有的只是那不该在这个时节绽放却被他强行挽留的杜鹃花。
指尖捻过佛珠。
李赟垂眸看着这一盆杜鹃花。
他俊美立体的五官没有丝毫情绪,全身好似都散发着寒气,可他最终也只是闭上眼睛自嘲般嗤笑一声。
“来人。”
他忽然喊道。
冯保一直在外听命,听到这话,自是立刻躬身走了进来。
“陛下。”
他于李赟身后弓着身轻声喊道。
李赟头也不回道:“朕要见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必说也能知道,冯保低低应了一声,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便又悄然退了下去。
……
翌日。
明深亲自登门。
他来的时候,徐冲并不在家里,他已回到济阳卫。
人是怀俪见的,明深表达了来意,怀俪还未回答,外面就传来了一道清越而又沙哑的男声:“我会去的。”
怀俪听到这一道声音,也顾不得明深在这。
当即就皱着眉走了过去,扶着裴颢知的胳膊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之前往外传的话中说裴颢知病了,并不是谎言。
那日淋了那么一场雨,又得知了那样一桩消息,即便是裴颢知也有些没撑住,平日面对他们时表现出来的倒是没什么,还是和从前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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