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如今崔家的当家人还并非你母亲的亲弟弟。”
无论是怀俪还是裴颢知对此都有些意外,他们谁也没想到裴行时竟然会有这样一番嘱咐。
裴颢知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怀俪率先回过神,无声地同裴行时欠了欠身,便自行提着食盒到了崔伯母的墓前,把这一片空地留给两人说话。
裴颢知也是在怀俪走后方才回过神。
“……好。”
他看着裴行时沙哑着嗓子应好。
裴行时看着他又说了一句:“哑叔这些年一直守着你母亲的墓,这次受的打击不小,你回头若是有空便去看看他,若是不愿意去就算了。”
裴行时说完便又深深地看了裴颢知一眼,而后便准备走了。
“你……”
裴颢知看着他转身,忽而喊道。
裴行时停步回头。
裴颢知看着他轻声说道:“你多加保重。”
这对曾经的父子或许从未想过在真相大白之后,他们竟然反而能好好说上一顿话了。
山顶的风自是要比底下大的。
裴行时和裴颢知两两相望,风扬起他们的衣袍和青丝。
不知过去多久。
裴行时方才看着裴颢知点了点头,而后他转身离开,再未停留。
而裴颢知滞留于原处看着他下山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方才转身。
怀俪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身后:“裴伯伯走了?”
裴颢知轻轻嗯声,跟着怀俪一起蹲了下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道:“我来吧。”
怀俪未曾阻拦。
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裴颢知。
看着他把一盘盘糕点放于墓前,又把今日清晨他们采摘的那些新鲜艳丽的花置于前面。
墓碑已经擦拭得很干净了。
裴颢知没再动手,他看着这一块墓碑,却依旧不知道说什么。
她是他的生母。
原本应该是这世上他最为熟悉的人,他却觉得十分陌生。
他对她的了解全部来源于旁人的言论,他甚至没见过她的画像,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想和她说几句话。”裴颢知忽然和怀俪说道。
“好。”
怀俪并未说什么。
把场地留给裴颢知就走到了一边。
裴颢知看着她离开,又收回视线,再度看着这块墓碑,他依然不知道说什么,可他最终还是开了口,苍白的、贫瘠的、寡淡的:“我要走了,去清河,你的故土。”
“你要是在的话,应该会十分厌恶我走这条路,但我不想再被任何人左右我的命运了。”
“放心,我不会变得和李赟一样。”
“我知道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永远……”他忽然又回过头,朝怀俪所在的方向看过去,“不会背叛她。”
也就只有看着她的时候,他的眼中才有这样的柔和。
他自然知道此去危险重重。
他甚至不知道这一次分别,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可他不得不去。
他想要有能力保护他们,就只能走进权力的中心。
郑家的权势太大。
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是否会知晓他的身世。
倘若他的身世被他们知晓,他们岂会纵容他活在这个世上?届时别说他自己这条命护不住,恐怕还会连累她跟徐叔他们……
所以他不仅不能退,还要走到最前面,坐上那个位置。
只有等他君临天下,才能护住所有他想护住的人。
“我走了。”
裴颢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墓碑,而后便不带眷念地起来了。
怀俪正在看山下的风景。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正欲回头,手便被他先牵住了。
www.yqxsg.cc。m.yqxs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