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很快镇定下来,对她们说,“桑枝的事,必须保密。对外就说她暑热生病。”
几个人道是。
颜心又说,“去厨房拿饭菜一事,冯妈代劳。你也是姜家的老人,大太太见不到桑枝,会再次联系你。
不管那边怎么说,你都要假装应承,回头一五一十告诉我。”
冯妈点头。
她又狠狠咬牙,“我们过自己的日子,没人得罪大太太呀。小姐你得势了,也没和大太太作对。”
颜心:“不听话,就要死。”
冯妈打了个寒颤。
“……我总感觉,除了大太太,还有点其他事,逼得桑枝走绝路。”颜心说。
“还有谁?”
“不猜了,等桑枝好了回来后,我们再问她。”颜心道。
松香院众人,纷纷存了一口气。
树大招风,她们明明很低调,还要被这样算计。
桑枝多好一姑娘。
心中有了怨气,几个人反而格外谨慎。
冯妈去大厨房拿饭菜。
好几个人问起桑枝:“怎么换你了,桑枝呢?”
“她生病了。”冯妈如此说。
碰到了大太太那边的下人。不过,那婆子很警惕,只是在旁边看着,并没有上前和冯妈搭话。
如此过了三天。
桑枝用了磺胺后,退烧了,病情稳定。
颜心让军医院的人深夜送了她回来,将她安置在耳房养病。
桑枝瞧见了颜心就哭。
颜心没阻拦,任由她哭了一会儿。
“……你知道一支磺胺一条小黄鱼吗?”颜心问她,“桑枝,你的命,往后可值钱了。”
桑枝痛哭出声。
这天夜里,几个人都在桑枝的耳房,听她说起种种经过。
“我刚到小姐这里服侍,大太太就往我家里送了好些东西。”桑枝说。
桑枝是家生子,她父母和两个兄长,都是姜家的奴仆。
民国后,政府烧了卖身契。但大部分的人,还是在原主子家,除非实在逼不得已。
她父母在庄子上看农田,她两个哥哥都在姜家的船上搬货。
“……我并不知情,我父母也瞒着。半个月前我回家,瞧见家里要办喜事,正在修缮房屋,我二哥要娶媳妇了。
我一瞧,满屋子新家具,吓一跳,问他们哪里来的钱。大哥结婚的时候,就添了一张新床。
我逼问之下,才知道大太太往我们家送了将近一百大洋。这次,从我二哥从议亲开始,大太太陆陆续续又给了钱。”桑枝哭道。
颜心很理解她。
“我从家里回来,大太太那边的婆子就找我,说大太太有话和我说。大太太让我盯着小姐,有什么事都要一五一十告诉她。
否则,她就要去我家逼债,让我父母去借高利贷还钱。还说,我一直和她勾结,她才肯借钱给我家里人。
小姐,我没办法自证清白。都是我糊涂,没有及早发现家里不对劲。
我往大太太那边递了两次消息,夜里就做噩梦。不管是小姐,还是从前的老太太,都对我很好。
要是老太太知道我背叛主子,也不会饶了我。”桑枝哭着说。
听到她已经传递了两次消息,冯妈等人心都凉了半截。
她已经背叛过了。
颜心安静听着。
“我二哥娶亲,还需要一笔钱,家里人商量着再跟大太太借。我反对,他们骂我白眼狼,不知道替哥哥考虑。
他们估计还是要借钱的。这是无底洞,我越发解释不清了。大太太那边,也不会只满足传递消息。”桑枝继续说。
她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从大太太盯上她开始,她的命运就注定了。
小人物的命,轻薄如纸,根本无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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