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很想立马发个电报给景元钊。
可又担心。
景元钊那边没有提前防备,而电报会经过很多人的手,才递到他跟前。会不会走漏风声,让他遭遇自己人的算计?
颜心按捺下自己的急躁。
她喝了两口茶,情绪渐稳:“多谢君爷。”
周君望:“大小姐,我待你是真诚的。”
颜心:“……”
周牧之诧异看了眼他哥,立马打岔。
他把那碟子果脯递给颜心:“这个味道好,清甜不腻。”
颜心拿了一块。
周牧之又问她:“少神医,你还住在姜公馆?”
“是的。”颜心说。
周牧之:“姜公馆还有人吗?我知道姜双州还在。不过,他在外头有相好,很少回家。”
又说,“姜双州最近两个月住在朱太太的宅子里,朱太太连朱老板的腕表都偷出来给他带。”
颜心:“……”
姜寺峤生前结交寡妇,到底有点尊严;二少姜双州却是与阔太太暗中鬼混。
这些阔太太,无一例外都是用丈夫的钱养着他。
姜家的男人,英俊漂亮,骨子里烂透。
“朱老板不打死他?”颜心问。
“朱老板在广城开工厂,带着两个姨太太住那边,两三年才回来一次。不过,他应该听到风声了。”周牧之道。
颜心没再说什么。
周牧之拐弯抹角,又问起傅蓉。
“……她愿意不愿意换个差事?”周牧之问。
颜心:“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每次想跟她说句话,总有人打岔。”周牧之道,“她不是很乐意搭理我。”
周君望在旁边听着,说他:“她自愿守寡,你招惹她做什么?”
周牧之很窘:“我哪有招惹她?”
又说,“我是看她不容易,想给她换个轻松点的差事。”
周君望:“你真有善心。”
周牧之更窘,“你不要管。”
周君望:“……”
颜心听着他们兄弟俩一言一语的,沉默片刻。
傅蓉最近经历了太多,现在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生活,似在悬崖的足下踩一条吊桥。
再有风暴,她可能就彻底坠落了。
颜心活了两世,知道这世上没人会是女人的救赎。妄想靠着男人从深坑里爬出来,往往是落入更深的坑。
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想到这里,颜心看向周牧之:“二少……”
“少神医,你叫我的名字,别客气。”
“好,牧之。”颜心从善如流,“牧之,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牧之,你能否暂时别打扰蓉蓉?至少,给她半年的时间,让她找到自己生活的方向。”颜心说。
周牧之脸微微发红,只是在包厢的灯火下不太明显。
他辩解:“我哪有打扰?”
“我知道,你只是个挺单纯的人。”颜心说。
单纯的人,未必有坏心。可经常办坏事而不自知,很叫人头疼。
周牧之嘴角微抽:“你骂我呢?”
周君望忍笑。
颜心:“没有骂人,我是真的请求你。你无法理解丧夫女人的处境,毕竟你永远不会落到那样艰难的境地……”
周家最难的那几年,周君望都保护好了弟弟,让他过优渥的生活。
而后周君望执掌了青帮,周牧之混吃等死,一直很平顺。
“……你看似顽皮的嬉闹,用手戳一戳别人的城墙,就会把她的沙堡推倒。”颜心道,“她的生活,又会满地狼藉。”
周牧之不再笑,也不恼火了。
他静静听了这话,莫名感受到了一阵悲凉。
可能是颜心说话的语气,也可能是她的表情,让周牧之觉得她这段话很哀伤。
——颜心的境遇明明很好,死了的丈夫也只是个名义上的丈夫,不是她的生活支柱。
她为何说这段话的时候,如此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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