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遍,快点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狗东西!谁知道你这药膏里面是不是藏着毒!”
瓷瓶被摔碎,瓷片飞溅,刑公公急忙伸开双臂护住了沐云书,这才没让瓷片划伤她。
沐云书能理解男人憎恨纪党,可不代表可以任由他对着自己发脾气,现在越是客气,怕越会叫他们误会。
她隔着木栏,一把扯住了男人的衣领,将他扯到栏杆上,然后拾起一瓶药膏,用牙齿咬开瓶盖,将药膏用力倒在男人满是冻疮的脸上。
药膏蚀的男人龇牙咧嘴,沐云书一把推开他,冷道:
“有毒没毒,你试试便知,你能忍受痛苦,可孩子呢?用个药膏而已,折不断你的风骨!别为了你那可怜的傲气,连累了孩子!”
她将剩下的半瓶药膏又放回到了地上,“我的话信不信由你们,那姑娘姓什么我确实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她写得一手好字,画的画也很生动有趣!”
黑脸男人身后的小孩忽然睁大眼睛看了过来,“童叔叔,这位娘子说得好像是吴……”
不等孩子将话说完,那姓童的男人忙不迭将他嘴巴给捂住了。
他朝孩子摇了摇头,急道:“小风,别听她套咱们的话,现在任何与咱们有关系的人都会有危险,知不知道!”
孩子吓了一跳,用冻得青紫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拼命点起头来。
沐云书此次来除了送药膏,其实也是想问一问陈景洛,有没有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如果有,她的行动会更顺利一些。
可看这个样子,她也不必再问了,这几人是不会相信她的。
她转过头,朝一直闭目的陈景洛看了过去。
“陈大人,我没办法在这里久留,我只想告诉你,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并且会想办法救你离开,你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有命在才会有其他!还有,官家也是人,他看到那些证据只会觉得愤怒失望,他身上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凭着现在的证据,不判你们不足以平民愤,所以,你们不要以为他眼盲心瞎,只听信谗言,你要给他继续信任你的机会!”
沐云书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前世提审陈景洛时,陈景洛言辞犀利地痛骂了景德帝,让诸事缠身的景德帝越发愤怒,没有再细审,直接判了重刑。
沐云书算过时间,想要救下陈景洛时间是有些紧迫的,而且这一世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她害怕陈景洛触怒官家,将行刑的时间提前,所以才特地提醒了一句。
沐云书说话的声音清冽,如玉击石,每一个字都往人的心坎里钻。
陈景洛微微蹙眉,睁开眼睛朝沐云书看来,半晌后才用干哑的嗓音回道:
“不管你是谁,多谢你带来的药膏,不过,请姑娘不要做无用的事情,这就回吧!”
沐云书怎能听不出陈景洛的意思,他不管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无用的,换言之,就算她真的是来相助的,陈景洛也不相信她能帮得上忙。
能说的她都说了,希望对他们有些帮助吧。
狱卒已经在一旁候着,沐云书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与刑公公一起离开了牢房。
沐云书走后,陈景洛将视线落在地上的冻疮膏上,良久才站起身,将那药膏拾了起来。
童捕头听见声音急忙走过来,对陈景洛道:
“大人,莫要听这丫头的,她若与吴姑娘是好友,怎么会连吴姑娘姓甚名谁都不清楚,还大言不惭说要帮咱们,我看她就是纪家和左家派来的狗,又想套咱们的话!”
童辉是建宁府的捕头,陈景洛来到建宁时童辉还是个被人排挤的小捕快,同僚失职放跑了犯人,将罪责推给了童辉,是他查出真相,保下了老童。
陈景洛也没想到,这举手之劳,竟换得老童生死相随。
他看着老童那明显消了些肿的左脸,将药瓶递到他手中道:
“不管她为何而来,这药膏是有用的,给小风他们涂一些吧,至少让他不会那么受罪!”
童辉看了看陆小风,本玉雪可爱的娃娃如今像个小老头,脸蛋已经不再白嫩,全是细小的裂口。
这孩子是陆防御使留下来的独苗苗,陆大人已经被人害死了,他们却救不了这孩子,还得让他跟着一起受苦!
童辉其实眼窝浅得很,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流起眼泪,眼泪流到脸上,更是灼得他龇牙咧嘴。
不过,他确实发现,涂抹了药膏的那一边竟没有那么痛了。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点头道:“大人说的对,即便要死,能少遭点罪就是一点,咱们没啥,别苦着小风!”
说着,他拿起药膏,帮陆小风涂抹起来。
小风很痛,却咬着牙,没呼出任何声音,只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小拳头。
过了一会儿,他眨着黑黝黝的眼睛看向童辉道:“童叔叔,那个娘子……会不会真的能救咱们……”
童辉看着小风希冀的目光,心里发酸,可他知道,现在所有人都恨不得与他们撇清关系,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怎么会冒死来救他们!
就算真有人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子又有什么本事跟纪党的人斗呢!
他心疼小风,却不想让他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叹气道:“小风别怕,你放心,砍头那天童叔会把你打晕,不会叫你疼的!”
陆小风:……
童叔你可真是大好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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