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的掌心都被指甲都戳出了血痕,她这才勉强忍下心中的不适,朝袁二夫人看了过去。
“这也是个好主意,袁二夫人,要不就让小两口在京城成亲,以后留在京城,您觉着如何?”
如何?当然不行!
袁二夫人急得呼吸都顿住了,她家朗儿是碰不得女子的,若留在京城,成亲后方姑娘发现她家朗儿的秘密,定会跑回娘家将他儿的事情说出来!
丢脸是一方面,这事被曝光,他儿就再无继承袁家家主的资格,前程也都跟着毁了!
只有将方蓉骗回钰谷,然后用孟萱的事情做要挟,这样才更稳妥一些,若方蓉仍然不愿意听话,给她配几副药,让她早些香消玉殒就是,是万不能让她回到京城来的!
袁二夫人与贤妃对视了一眼,飞快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皱眉道:
“官家,不是臣妇不想让朗儿留在京城,实在是公爹上了年岁,不想让子孙走得太远,害怕有一日他身子有什么不适,瞧不见孙儿最后一面!要不……先让朗哥儿孝敬他祖父几年,之后再搬回京城来,您看如何?”
袁二夫人的要求不算过分,大奉十分重视孝道,景德帝没理由阻止袁三郎尽孝。
他记得袁老将军年事已高,便看向方锦音道:“再过几年倒也不迟,皇后以为呢?”
景德帝觉得众人都做出了退步,方锦音总该考虑一下,却见她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
景德帝再好的耐心也被磨没了,他愠声道:
“你舍不得方蓉,朕答应以后会想办法让他们回到京城来,你还要怎样?”
常嬷嬷被景德帝的脸色惊到了,忙扶着方锦音的衣袖低声道:
“娘娘,您就应了吧,昭庆殿下和蓉儿小姐都是姑娘家,她们懂什么!官家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最妥当的了,您莫要由着她们胡闹,惹恼了官家!”
方锦音寒着脸扶开了常嬷嬷的手,“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蓉儿好,可你们真的有问过她的心意么?只凭一件信物就说她与袁三郎有情,可曾问过她本人?”
景德帝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就将方姑娘招过来问问清楚!”
左老王妃却道:“招过来有什么用,有她这个姑姑在上头压着,那方姑娘如何敢说实话!”
袁夫人趁机道:“是啊官家,方姑娘若是有办法说服家人,也……也不会想到要与朗儿私奔了!且她一个姑娘家,如何好意思在您面前承认自己的心思啊!”
左老王妃见景德帝仍然没有应下为方蓉赐婚,急言相逼道:
“官家,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是不信老身还是不信袁家?你将这婚事定下来,等多年后他们夫妻美满,子孙满堂,某些蠢材自会知道自己险些害了方家姑娘!”
袁夫人急急表态道:“官家,我们一定会对方姑娘生下的孩儿非常好的!方姑娘的嫁妆,定全留给她的孩子,想要什么聘礼,方家只管提,只要我们袁家能拿得出,为了两个孩子的幸福,我们就没有不应的!”
“官家,昭庆殿下现在没有成婚,这才不舍得方姑娘离开,等她嫁入镇国公府,有了自己的家,哪还有心思在意方姑娘,若因她的不舍将方姑娘绑在京城,是不是对方姑娘太不公平了?”
贤妃也在一旁低声劝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劝景德帝同意为这门亲事指婚,让景德帝有些烦躁。
又听常嬷嬷说皇后之所以拒绝这门亲事,皆因昭庆的阻拦,心中越发愤怒。
他倏地站起了身,对海公公道:“去拿笔墨来!”
海公公惊了一下,官家这意思是要亲自拟旨赐婚了!皇后娘娘这样反对这门亲事,官家却要赐婚,这圣旨若真的赐下去,帝后之间的嫌隙怕是再也无法修复了!
海公公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无意识地开始维护沐云书了,他紧张地看着景德帝低声道:“官家,要不再……”
考虑两个字还没出口,左老王妃那骇人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海公公只觉着脖子凉飕飕的,无奈下只能抱着拂尘,道了声:“奴才遵旨。”
他缩着脖子转了身,轻抬脚步朝殿外走去,刚行至殿门处,竟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咚咚”的击鼓声,鼓声十分急促,明明离得很远,却依然能听得这般清晰,足见击鼓之人有多么的着急。
海公公愣了一愣,躬着身子看着景德帝道:“官家,这……好像是登闻鼓的声音!”
“登闻鼓?”
这登闻鼓外悬于御街东侧,百姓遇冤案或有急奏时,可击鼓奏报。
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登闻鼓的,这登闻鼓有专门的官吏看守,有无理取闹者,当场便会被乱棍打死。
前朝登闻鼓的声音响起,皇帝不管在做什么,都必须停下手中之事,整冠上朝,如今倒是没有那么严苛,但也必须尽快受理。
这急奏定是要比给袁家赐婚重要,景德帝一脸严肃地站起了身,看着海公公道:“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海公公忙不迭应了一声,小跑着就朝殿外走去,刚跨出殿门,竟见几个官员急匆匆朝慈明宫赶来,为首的正是看管登闻鼓的刘大人,见到海公公后,他忙道:
“海公公,官家可在慈明宫?”
“在的,刘大人,瞧您走得满头大汗,这是出了什么大事?登闻鼓已经好多年没有被敲响过了,难道边城有急奏?”
登闻鼓不只用作为百姓申冤,若有军事上的急报无法及时上达天听,也可以敲响登闻鼓奏报。
海公公见刘大人走得如此着急,以为是出了紧急的战事,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刘大人用衣袖抹了一下头上的汗,脚步未停地对海公公道:
“倒不是战事,但也很麻烦,是有人在东街蹴鞠场打起来了,本来是小恩怨,可参与的人有些多,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两方人越打越凶,一边的人被堵到登闻鼓处,实在扛不住揍,只能爬上高台敲响了登闻鼓,下官实在是解决不了,只能过来请示官家!”
“打架?还是打群架?”
海公公脑子有些懵,这种事已经鲜有在京城发生了,还是东街蹴鞠场。
他忽地想起今日东街那边燃放焰火的事情,不由问道:“这事可与那焰火有关系?”
刘大人苦着脸连连点头:“海公公,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就是那焰火引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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