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元五得到白璟赶赴江北的消息,他便特意为白璟设计了别样的刺杀,目的是让白璟染上疫病。
而他这样做,意在萧重渊。
白璟出事,白明微抽不开身,萧重渊必定会替白明微走一趟。
如此一来,萧重渊就会因白明微而遭遇劫难。
也就在不自觉中成为白明微的替死鬼。
他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借萧重渊的真龙之运,破了白明微孤煞命格。
而从他出现在承天观的那一刻起,东极真人便洞悉他的目的。
至于他说来这里的初衷已经完成,便是看到东极真人并无干预的打算。
他一直笃定,东极真人会为了爱徒而无视萧重渊的结局。
但他还是过来,把这本就浑浊的水,搅得更浑。
却不曾想,这水不用他搅,就有越来越浑之势。
如今他比较关心的,自然是萧重渊究竟能不能破解白明微的命格。
问出疑惑之后,他看着东极真人,等待东极真人的回答。
可东极真人并不急着应他,而是询问:“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元五含笑:“自是为了救明微,在下与她毕竟有过婚约,这是多么深厚的情谊。”
东极真人笑而不语。
元五哂笑一声,随即坦诚:“当真什么事都瞒不过真人。在下这一击,自然是一箭双雕。”
“这几年,西楚政权为萧重渊把持,原本野心勃勃的西楚,一下子就安稳下来,把注意力放在国家民生之上。”
“短短几年,便如雄狮崛起,很快从改朝换代所带来的影响之中振作起来。”
“要是让西楚这么发展下去,依着西楚本身得天独厚的条件,一跃稳居四国之首,必定不在话下。”
“我北燕因明微夺取月城而遭受重击,屡次想制衡西楚却都被萧重渊拦着,在我北燕休养生息时,决不允许西楚独大。”
“是以萧重渊自是成为北燕目标。至于明微,她手握十万边军,加之老白相这些年攒下的声誉与民心。”
“如若策反她,东陵岂不是唾手可得?只要北燕能先入主东陵,借用东陵强兵壮国,那么没了萧重渊的西楚,以及断绝与他国往来的南齐,都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元五掷地有声,野心丝毫不加掩饰:
“我要的,是九州归一,万民同宗!我要的,是结束混乱征伐,四国一统!我要的,是一个没有硝烟战火,百姓安居的国度。”
“为此,我愿放下个人情爱,杀兄之仇。我愿牺牲一切,只为了这份野心与抱负。”
东极真人闻言,对元五的抱负不置可否。
四国混乱多年,已到归一的时机。
至于谁能统一天下,她不干涉也不能更改。
时势运数,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默了片刻,她反问元五:“元公子,可还记得本座曾经说过,元公子与摄政王一样,都有着真龙之运,但无真龙之命,或许能成为改变明微命格的变数?”
元五没有回答,陷入了沉默之中。
东极真人挑起唇角:“元公子若问本座,萧重渊能否破了明微的命格,本座不知;但若再加上一个元公子,兴许有那么几分几率。只是,元公子愿意么?”
元五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真人真是爱开玩笑。就算在下愿意,明微肯么?毕竟能为明微挡劫之人,都是明微亲近之人。好比二少夫人,又好比萧重渊。我算什么?一个仇人而已。”
东极真人笑意未变:“那么,本座回答不了元公子的问题。”
元五从袖底取出一张纸,放到茶几上,缓缓推到东极真人面前。
他说:“在下的目标,从不是江北的所有民众。设计江北爆发疫病,也只是为了一纸真正能治疗疫病的药方,以及感染疫病后,混乱局势中带来的机遇。”
“所以迄今为止,除了江北沅镇外,并无其他地区爆发疫病,这足以说明,我有原则和底线。”
“当年北燕巫医曾经研制出一份药方,只是药方研制出来时已经太晚了,一直没有机会检验药方是否有效。”
说到这里,元五收回手,任那纸药方躺在小几上,于东极真人抬手就能拿起来的位置:“这便是那纸药方。”
东极真人漫不经心地开口:“既然没被验证过是否有效,元公子如何能拿它来谈条件?”
“再者,元公子不是已经承认,让沅镇感染疫病,最终目的是想要东陵研制出治疗疫病的药方么?”
“如今元公子此举,倒是让本座糊涂了,不知元公子这又是何意呀?”
元五噙着笑意,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惊人的锐利:“真人,东陵国运与明微的命格相冲,此消彼长。”
“在下献出这一纸药方,并非是为了拿这纸药方给明微去解决疫病,而是想借此让明微知道真相。”
东陵真人凝视他:“什么真相?”
元五温和的语气,吐出极为寒凉的话语:
“这疫病凶猛异常,倘若再无解药,那么疫病以沅镇为源头,蔓延至其他区域也是早晚的事情。”
“因为她特殊的命格,导致她的命数与东陵国运息息相关,东陵强则她衰,东陵衰则她强。”
“这一番江北平安度过水患,为即将衰颓的东陵国运又注入一线生机,因果反噬在她身上。”
“这一劫是萧重渊为她在挡,她若想救萧重渊,按照此消彼长的原则,她就得破除这个因果。”
“那么只要放弃染病的百姓,并让疫病顺其自然爆发,无法解决以至于拖累东陵,她的劫难自然不攻而破,萧重渊也就不必死。”
“若她选择救东陵的百姓,则意味着东陵熬过此劫,必破的运数受到干涉,那么这份因果注定要反噬她自身,为他挡劫的萧重渊必死无疑!”
东极真人猛然摔了茶碗:“元询!你竟要陷明微于进退两难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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