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把适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刘尧闻言陷入沉思,正在思索这整件事情背后隐藏的含义。
而白明微却立时看出了其中的关窍:“原来如此。”
继藜芦之后,这是对手的另一阴谋。
不过,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刘尧把目光放在白明微身上,询问之意相当明显。
可见他还没有想透。
感受到刘尧的目光,白明微抬眸,正好与面带疑问的刘尧四目相对。
她明白刘尧的疑惑,当即向刘尧解释:
“这名叫宝财的士兵为救妇人与孩子,让出了自己的棉衣,结果被冻死在凛冬的夜里。”
“其行为感天动地,可偏偏违反了军纪。倘若奖赏士兵宝财,就是在赞颂宝财不顾军纪也要救人的行为。”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么接下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违反军纪,比如说为了帮助百姓——迟到、与同袍争执、错手杀人……等等。”
“因为有着宝财的例子在前面,就很难用军纪去惩罚做出这些行为的人,也很难约束不将军纪放在眼里的人,长此以往,军纪必定涣散。”
“从疫毒被发现之日起到现在,我们的所有章程都分外严苛,倘若军纪涣散,定然对我们清除疫病造成很大困难。”
刘尧点点头:“这么一说,本王明白了。”
白明微继续开口:“但若是依律严惩,以儆效尤,那么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人散布我等根本不在乎灾民死活的谣言,且不说本就惶恐不安的百姓和灾民会因谣言而失控,就说这谣言要是止不住,只要言官参上一本,我等都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对手只需要略施小计,让妇人受到排挤,妇人无法生存,为了孩子必定想尽一切办法,最后找上驻军也在情理之中。
整个过程中,妇人或许无辜,宝财更是对自己掉入陷阱一事毫不知情。
这就是一件将士为了百姓牺牲自我的感人故事。
此事放在平常,必定触动人心。
但偏偏在这关口,且调度驻军的人是刘尧,此事便算不上一件好事。
刘尧恍然大悟:“怪不得,白大人的面色这般难看。”
白瑜道:“殿下,关于此事,臣已迅速做出应对,对其违反军纪一事进行严惩,并将其开除军籍后,遗体运回沅镇,停灵于方大夫旁边。”
刘尧赞同地点点头:“如此甚好,有错必罚,有功必赏。”
白瑜拱手:“多谢殿下。”
两人在说话时,白明微有片刻的静默。
她的手指敲了敲,随即道:“殿下,七哥,稳定军心并不难,只要赏罚分明,就能令将士们心悦诚服。”
“且在严苛的军纪之下,将士们也不会轻易失控。我有理由相信,对手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绝不可能只有这一记招数。”
说到这里,白明微的神色变得尤为严肃:“殿下,祸兮福之所倚,对手这一次行动,也给我们创造了时机。”
“臣认为,适才我们商量之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行动,如此在殿下离开之前,江北的事便能解决得七七八八。”
刘尧面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闪过一丝担忧。
只因适才他们商量之事,是关于白明微即将正式进行药方试验。
但既然此事已经商定,他也没有阻止的道理,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想一出就是一出。
于是他冲白明微点点头,神色凝重地叮嘱:“万事小心。”
白明微应下:“是,殿下。”
白瑜望着心意已决的白明微,眼底的忧焚之色不言而喻。
他问:“明微,你确定时机到了么?”
白明微颔首:“民意难料,民愤难平。对手必定会利用百姓做文章,百姓当中定然会出事。”
“在事情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时,我们需要借助研制完善药方一事,给予百姓信心,如此才能平息众怒。所以研制出完善的药方刻不容缓。”
白瑜点点头:“既然已经商定好,那我没有什么意见,在此期间,我会看好驻军,不叫驻军出乱子。”
刘尧点点头:“属官与江北的地方官吏,本王也会看好,定会让他们循规蹈矩,认真行事。”
白明微挑起唇角,眼眸之中有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就这么办了。”
她话音落下,刘尧的护卫匆匆而来:“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因为心有准备,纵使护卫步履匆忙踉跄,昭示着整件事情相当严重,刘尧也未曾乱了方寸。
他声音镇定而从容:“慢慢道来。”
护卫声音紧张:“乱了,高昌东城乱了。”
刘尧眉头蹙起:“乱了?怎么个乱法?”
护卫声音呼吸急促,情绪尤为激动:“殿下,百姓暴动,城中的驻军和衙役正在紧急镇压!”
“属下已经派人去通知城外的驻军前来支援,但是暴动的百姓情况较为特殊,人数也不在少数,该如何处理,还请殿下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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