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晨和陆哲走了以后，我和王姨聊了一会儿，没多说。
毕竟没有人是能真正信任的。
走进客厅，我沉默了很久。
基因组织……多个实验室曝光，有专门器官移植的，有专门克隆人体的，有专门改造基因的……
还有代孕、供血、干细胞、脐带血……
甚至有卖……淫，陪睡，虐待……
各种非法且黑暗的活动。
而厉星昂和柔柔，属于克隆人与基因改造人基因融合的产物。
显然，厉星昂和柔柔的胚胎再造技术还不完善，所以那么多实验体最终只活下来厉星昂和柔柔。
我能理解我父母创造星昂和柔柔的目的，是想给我和厉念尧留后，留个念想。
可作为基因组织的负责人，李秀莲为什么没有阻止这项实验？显然这项实验并不能带来太多的经济效益。
星昂和柔柔存在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哥哥，这个，给你吃。”
客厅里，柔柔拿了糖，给了星昂。
星昂将糖剥开，咬了一半，给了柔柔另一半。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
星昂冲柔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警惕的看向我。
我冷漠的看着两个孩子，快步走进电梯。
我在怀疑两个孩子？
虽然他们只是孩子，可他们不是普通的孩子……
小耀好像很信任他们两个，可我为什么，总是不自觉的排斥。
……
顶楼。
消毒后，我提着药箱进了房间，想要帮小耀处理腿上的伤，该换纱布了。
“顾煜晨和陆哲来过了？”小耀小声问我。
他依旧靠在床头，因为消瘦，锁骨和喉结越发明显……
“嗯。”我点了点头，想要掀开他的被子，帮他更换纱布。
可小耀却突然紧张的摁住了我的手。
他声音沙哑，视线有些颤抖。“桐桐……别看。”
他不想让我看，不想让我看他如今并不完整的残缺身躯。
就如同当初他和我睡在一起……却捂着我的眼睛，不让我看他后背那些狰狞的疤痕。
如今，他全身上下，除了这张脸，再也没有一处完整了。
“桐桐，求你……”他的声音哽咽，透着恳求。
他求我，留给他最后一点尊严。
“厉念尧，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感情。”我小声说着，一点点推开小耀的手。
他红着眼眶看着我，别开视线。
见他不再阻止，我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解开他腿上的纱布。
太残忍了……
连我都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对自己这么残忍的。
“桐桐……我不会好起来了，人类没有再生身体的能力。”小耀小声说着。
他不再完整。
“你会好起来，等伤好了，熬过适应期，我们就开始康复训练，带假肢……”我小声说着，一点点帮他处理伤口，上药，包扎，然后轻轻亲吻他的腿。
他就那么看着我，身体一直在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桐桐，让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小耀还有想要离开我的念头。
我报复性的咬住他的脖子，握紧绑住他的锁链。“那我干脆，把另一条腿，也砍掉好了……”
小耀笑了，眼泪却滚烫的灼烧着我的脸颊。“桐桐……”
“我在。”我吻着他，回应他的呼唤。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灼热。“桐桐，我本想让你过平凡且无忧无虑的生活。”
“没有你，我一个人无法做到。”我摇了摇头，再次咬住他的脖子。“不要再说这些话。”
见我哭了，小耀有些慌了，手足无措。“桐桐，我错了……”
他总会在我哭的时候先认错，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困了，小耀……”我脱了衣服，丝滑的钻进被窝，窝在他怀里。“抱我睡。”
小耀的身体明显僵硬了，然后被窝的温度开始升高。
“伤没好，老实点……”我抬手，摁在他的腹部下方……
小耀耳根瞬间红了，本就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像个煮熟的鸡蛋壳。
他小心翼翼的抓着我的手。“桐桐……你轻点，疼。”
“疼就老实点，别想乱七八糟的，等过了恢复期……”我小声哄着，脑袋靠在他的胸口。“睡觉。”
小耀吻了我的额头，把我抱紧。“桐桐……晚安。”
平静的生活，互道晚安，大概是我们之间最幸福的时刻了。
那一夜，我睡得很踏实。
只要有小耀在身边，我总能睡得安稳。
小耀睡得也很好，难得不需要靠药物就睡着了。
他像是我的药……治愈和安抚着我的灵魂。
不知道我是不是也算他的药。
“桐桐……”
清晨，阳光照进落地窗，我缓缓睁开眼睛。
小耀拄着拐杖，站在床边，头发湿漉漉的。
我猛地坐了起来。“你自己去洗澡了？”
我说过他洗澡需要我来帮忙……
他容易碰到伤口的。
“伤口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我没有碰到它。”小耀小声说着。
我起身下床，给他擦头发。
他很乖巧的坐在床边，让我帮他擦头发。
“桐桐，你今天要去见李秀莲，还是她哥哥？”小耀总能猜到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先见李秀莲的哥哥，再去见李秀莲，然后……见见阿辰。”
我说的是阿辰。
小耀的动作僵了一下，抬头看着我。
“你有办法让我和他取得联络对不对？顾煜晨想要见他。”
我之后还有很多用得到顾煜晨的地方，所以，这个小人情，我得帮顾煜晨。
“好……”
小耀同意了。
……
离开别墅前，傅殷雷又来了。
我蹙眉，觉得他有点烦。“你又来做什么？”
“带两个孩子出去玩玩儿。”傅殷雷指了指星昂和柔柔。
我眯了眯眼睛。“傅殷雷，别耍花招。”
傅殷雷看着我。“他们的身份户口都办下来了，在我名下，如果想要让他们正常融入社会，就必须社会化训练，他们需要接触外界的事物，需要去游乐场，需要去上学。”
我沉默了，回头看着星昂和柔柔，即使是实验体，他们也确实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有享受这个世界的权利。
“好。”我同意了。
傅殷雷一副避开我的架势，侧着身子进了客厅，走过去揉了揉星昂和柔柔的脑袋。
两个小家伙并不抗拒他。
我没再多说，走出客厅，想要去见李秀莲的哥哥李富贵。
走到院门口，我回头看着阁楼。
小耀站在窗边，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叫我早点回来。
我冲他做了个手语，老老实实在家里等我。
小耀抬手，触碰玻璃，他笑了。
心口有些发疼，我转身上车。
一切都已经到了尾声……
真相就快要大白了。
我和小耀，一定会安稳的生活在一起的。
一定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