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最后一声对不起都没有说出,苦苦压制的最后的生命之气从僵硬的身体散开,无影无踪,干干净净,只剩一具冰冷的躯壳。
再然后……苍老的身体逐渐瘫软,无力的瘫软在盘错的老根上。
安伯这具坚持了数十年的‘尸体’终于在这一刻散尽了生命,在暗夜里走的突然,也带着那么愈发强烈的不甘和愧疚,直到生命之气的散尽,他依旧圆瞪着眼睛,满是褶皱的眼角浸润着浑浊的泪水。
僵硬的双手临死也在抓着唐焱的肩膀,死死不肯松手。
唐焱怔在当场,泪水夺眶而出,颤颤的抱起安伯,用力的抱紧,就像安伯自始至终都在用力攥住自己的大手。
一股股哽咽的闷气在胸腔卡着,说不出的难受。
唐焱抱紧安伯,用力的埋着头,哭出了声音,就像是个孩子。
浓浓的沙哑、浓浓的苦楚。
不再是叱咤一方的狂徒,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少爷,也不再是血杀王国的武尊,此时此刻,凄凉与悲痛加身,他哭的就像是个单纯的孩子。
断断续续的哭声在悬崖回荡,唐焱瘫坐在黑暗里,抱着安伯的身体,颤微微地晃动着。
他跟安伯不过短短几柱香的相处,但安伯紧握的大手却像是无形的纽带,牵连着血脉的亲情,最后的几分嘱托,最后不简单的愧疚道歉,更像是铁锤敲打着自己的内心,敲开厚厚的警惕外壳,释放浓浓的血脉亲情。
山崖下焦急等待的马阎王等人顿时仰头,微微愕然后冲天而起,全部聚集在悬崖上,蒙蒙的光芒照亮了夜幕,也看清楚了苍老的古树下那一幕心酸的情景。
唐焱颤颤的抱着怀里的老人,像是个婴儿般大张着嘴,嘶哑的哭泣着,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滑落脸颊,滴落在老人暗淡无光的脸上。
五人心头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给用力的攥住,一股凄苦的痛楚上涌,鼻子酸涩、目光朦胧,全部定在了原地。
唐焱佝偻着身体,慌乱的抱紧着安伯,满脸的凄苦与哀伤。但安伯已经没了生息,随着唐焱的拥抱而无力的晃动着,脸上的表情略带着扭曲,这是怎样的一番不甘与落寞。
安伯比任何人都渴望着能陪伴唐焱进入遗落战界,比谁都渴望着一同走进邪皇道,比谁都希望能守护着唐焱重返妖灵古族,但……他的生命早已在殒神涧结束……
过度压榨生命力来搜寻三杀九凶,也注定着他提早倒下的命运。
但无论是唐焱还是安伯,都没有想过今天的见面会以这样悲情的场面落幕,唐焱其实是来了解身世的、安伯其实是来嘱托后事的,两人起初的目的很纯粹,但当真正相处、当四目相对、当双手紧紧扣住,沉寂的血脉亲情在无声无息间唤醒,在短短几柱香的时间内生根发芽,直至此刻的诀别,迸发出无法自抑的情感。
马阎王幽幽叹息:“让少爷再陪陪安伯吧。”
四位相公神色黯然,没有去打扰痛苦的唐焱,也无言来安抚此刻揪心般的痛苦。
唐焱沉浸在揪痛的失落里,情感像是决堤的洪流,淹没着他自认坚强的心。
安伯跟唐家人不同,给唐焱的感觉也不同。
若是唐家人有谁在自己面前这样死去,唐焱的痛苦是撕心裂肺的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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