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庐阳府张远,他愿意低调。
可现在的他是皇城人榜第一张远,是寿亭侯传承者张远,是镇抚司培养的未来执掌者。
他怎么低调?
玉娘张张嘴,轻笑出声。
自家小郎,还有这样一面啊……
也罢,就让他胡闹一回。
不就是帮他赚钱嘛,这是自己强项。
皇城金殿。
端坐的元康帝看向前方躬身的户部代天官何瑾。
“何卿,你怎么看这青玉商会?”
此时大殿上一道金色光幕上,正是映照出宁远城京岳广场画面。
“陛下,新亭伯行事太过张扬,不知收敛,必然激起宁远城百姓之怨。”
没等何瑾开口,一道声音已经响起。
身穿青色官服的短须中年往前踏一步,向着元康帝躬身。
“大秦虽然富庶,可不该如此炫富。”
“臣请陛下下旨斥责,并收缴新亭伯这些不明来历的资产。”
收缴新亭伯资产。
这一招够狠。
大殿之中,不少官员面上都露出一丝笑意。
新亭伯那财富,谁不动心?
真要被收缴了,活该。
“欧阳侍郎说的有道理。”站在何瑾身旁的青袍文官往前走一步,朗声开口。
周昌,户部侍郎,与刚才出声请皇帝收缴张远资产的欧阳明显同是户部官员。
周昌就是当初提议通查九洲物产,让下三洲搬出许多家底的那位。
没有周昌的推动,下三洲不会那般大动作。
“请陛下下旨,将新亭伯的资产收归国有,充盈国库。”周昌一躬身,高呼出声。
大殿之上,一众官员都是嘴角抽动。
“周侍郎,户部还不需要收官员私产充库。”何瑾的声音响起。
“那就充入陛下私库。”周昌朗声高呼。
上首,端坐的元康帝摆摆手。
“别在朕面前耍这些小把戏,你们户部巴不得张远这组建商会的法子推广天下。”
户部不收,冲入帝王私库?
别说皇帝看不上张远的资产,就算是看得上,他也不可能如此公然强取。
满朝文武谁家没有产业?
大秦律法保护私产,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夺。
“陛下,微臣看到的不是商会之法推广天下,是将其推广到九洲之外,乃至于万域。”
何瑾躬身,面上神色平静:“以商止战,以商压人,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我大秦富有四海九洲,乃是万域圣地,行事就该是新亭伯这般,一手刀把子,一手钱袋子。”
身为代户部天官,何瑾当然早知道张远的计划。
张远往宁远城,如果陷入争权夺利的争斗中,会将他精力和时间牵扯住。
要是时间充足,官场磨砺,积攒人脉,也不是坏事,毕竟张远太年轻。
可大势变幻,张远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陷在宁远城的权势争斗漩涡?
现在张远做的是,快刀斩乱麻,以倾天大势,直接碾压宁远城各方。
这样他才能腾出手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算兵行险棋。
可这也是煌煌大势,符合大秦的强盛与富庶。
“如果宁远城三年之内,商贸能有建树,那可着户部牵头,九洲之地,各处建立商会。”
元康帝摆摆手,大殿之上的官员躬身退去,只留几位满身朱紫的重臣。
大殿之上的气氛,也缓缓凝重起来。
“新亭伯从皇城离开的时候,跟朕禀报过这商会事情。”
皇帝的声音响起。
殿中官员有人面色变化,有人神色坦然。
“户部有金券和银两铸造两部,直属内阁监管,按说已经足够掌控九洲财货贸易交通。”
“不过张远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临大事,金券不过废纸一张,那些银两,也不能当饭吃。”
“这小子说,他从封神天域收取的那百万仙玉天髓,给了他极大启发。”
元康帝的目光扫过下方,双目之中透出深邃:“有些东西,需要掌控在朝堂,在自己手中,才能安心。”
大殿之中,一众高官相互看看,轻轻点头。
平时时候还好,若是遇到战乱,手中有再多金券,再多银两,又有何用?
“陛下,这是户部整理的九洲之地各处矿产,灵材出产情况。”户部代天官何瑾手中一方玉璧捧着,高声开口。
户部统计整理?
其他官员不少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神色。
数年前户部侍郎周昌提议,九洲之地各处彻查物产,原来就是为了此时上奏?
这等布局,竟然已经数年!
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谁的想法?
“陛下,兵部所辖各处铸造、冶炼、开采,皆在此奏章中,全部上交。”一道声音响起。
兵部尚书张居正!
兵部掌控的锻造堂从开采矿产到各种兵备物资的掌控,已经完成闭合。
这么多年来,兵部基本上已经是各部之首,就因为兵部从不看任何人脸色。
可是此时张居正居然将兵部的自主大权,物资全部上交?
疯了吗?
户部,兵部,两部上交财权,这是什么意思?
大殿之中,一众官员目光慢慢转向身穿紫袍,肃立不动的工部天官杜如晦。
不少人面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杜如晦神色变换,上前一步,躬身开口:“陛下,臣初回九洲,工部之中不少工坊、炼器之地和物产还未理清,等臣查验之后,一并上交。”
工部也上交财权。
兵部和户部是为了拖工部下水!
大殿之上,新任礼部天官王安之犹豫一下,上前一步:“陛下,礼部治下有制器、文书——”
他话没说完,元康帝已经摆摆手:“不必了。”
“监管私库,统合资源,这是为提升我大秦临战之力,不是为剥夺各部自主权。”
话说的好听,其实众臣都知道,陛下看不上礼部那三瓜两枣。
吏部和农部的几位主官对视一眼,将头缩一缩。
他们不是没有私库,只是相比兵部,工部和户部,那简直不值一提了。
谁也没想到,陛下今日会借宁远城敲打各方,趁机收回财权。
不过这分明是早有预谋,宁远城的事情只是个引子而已。
元康帝目光转向下方神色淡然的杜如晦。
“杜卿,寿亭侯可答应接受大秦帅印了?”
杜如晦一躬身,轻声道:“寿亭侯言伤势还未痊愈,需要静养,暂不受印,不过——”
“若是陛下派长公主去探望的话,他的伤势能好的快些。”
……
当一众高官走出大殿时候,看到大殿之外骄阳,都觉得头昏目眩。
“大秦立帅,战时统属,那还是千年前的故事了吧?”
“我大秦,又要起兵了吗?”
这个问题,没人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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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城。
新亭伯张远终于履职。
张远的履职过程简单直接,却又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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