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
时忆晗轻声问,看着他的眼睛已有些湿红,眼神里有歉意、有内疚,也有心疼。
“后来啊……”
傅宁洲抬眸看向远方,视线像是穿过了夜色,陷入对那段记忆的回忆中。
“后来你也没给我和你说再见的机会。你哭着求我,让我别再出现了,你说你是真的想重新开始生活,融入我的世界太难受了。我也好,我身边的人也好,我们每一个人都让你很难受,我能不能别再来打扰你了。”
傅宁洲嗓音也低浅沙哑了下来,想到当时她哭着哀求他的样子,心脏还是像是被什么撕扯着般,心疼得难受。
她从没以过那样软弱的姿态求过他什么,但那一次,她用着最软的姿态逼他做着最残忍的事。
他当时是真的气到了极致,也怒到了极致,但他拿她无可奈何。
舍不得让她难过,又舍不得放她走。
人在被逼得极致矛盾的时候是想不管不顾强留下她的,不管她的痛苦,也不管她的哀求,就这么一起相互折磨、至死方休算了。
但所有发狠的想法在看到她的眼泪时最终都被逼了回去。
“那时我去给你买粥,我知道我一旦走出那个病房,你一定又会消失不见。”傅宁洲说着看向她,摇头笑笑,“我想着你刚做完手术,不能让你拖着虚弱的身体离开,就和你说你不要走了,你虽然也听话没走,但在下一刻,还是趁着我去接电话,给我留了张告别的字条就走了,随后就去学校办理了休学。”
“对不起我……”
时忆晗忍不住道歉,她也不知道她当时是以着怎样的心情去斩断这一切。
“该道歉的是我。”傅宁洲轻握住了她的手,“当时是我不该去打扰你。孩子也好,学业也好,都是你人生的新起点,你寄予了厚望,却都差点因为我放弃了。所以在你读书期间,我没敢再去找过你,却没想到因此错过了瞳瞳的成长和对她的陪伴。”
孩子对时忆晗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
当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意外怀孕,但两人都是满心期待孩子的到来的。
那时前期没办婚礼也是考虑到了她怀孕。
时忆晗同意结婚那天他就带她去商场挑了钻戒,当天就去民政局领了证,但因为她刚怀孕,孕期反应大,没敢让她太累着,婚礼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前期产检一路绿灯,他和时忆晗都以为孩子会顺利地如期到来,没想到孩子四个多月的时候突然胎停。
那时孩子都已经有了胎动,前期产检的时候除了时忆晗体重偏轻、有点营养不良外,孩子各方面发育都挺好,没想到会突然胎停,当时医生考虑的是胎儿染色体异常导致的。
傅宁洲虽然很快把时忆晗送到了医院,但还是没来得及,胎儿已经停止了发育,只能做引产手术。
那时的时忆晗哭得肝肠寸断,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孩子就这么停止发育了,也不肯做引产手术。
这件事对时忆晗身体和心理都打击很大,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了过来。
对于那个无缘的孩子,她一直都是自责而难过的。
因此后来有了瞳瞳,傅宁洲很能理解她即使离了婚也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的决心。
但即便如此,她当初还是选择了走进手术室。
而学业是她好不容易才捡起来,是她重新开始生活的底气,在他看来是为了逃开他才选择的放弃,他说什么也没有办法在这个阶段去打扰她。
那时她逃离的决心也让他有点心灰意冷了,种种因素下,才导致错过了她和瞳瞳人生中最重要的几年。
“对不起。”时忆晗还是忍不住内疚和他道了声歉。
傅宁洲忍不住笑摸了摸她的头:“傻啊你,你道什么歉,这件事本来就错在我。但凡我那时能飞过去远远看一眼,也不至于让你和瞳瞳吃那么多苦。”
“吃苦倒不至于。”时忆晗抿抿唇轻声道,“毕竟是我自己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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