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 林檎是在前一天晚上就要去徐北尽那儿的。
不过因为在徐北尽家门口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于是这次拜访就延后了。再加上在噩梦里,徐北尽让他去解决这件事情。
于是当噩梦结束, 他们回到初始点的时候, 林檎便找到了瘦子和小姑娘。
瘦子当即一个激灵, 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檎, 问:“大佬……?”
他生怕他们偷偷摸摸调查林檎和徐北尽关系的事情, 被林檎发现了。毕竟, 林檎怎么会进入这个噩梦……也是他心中隐隐担忧的事情。
而林檎果然说:“我看见你们在北尽的门外探头探脑。”他用着平铺直叙、含着淡淡警告的语气,“不要去打扰他的生活,不要来干扰我们的事情。”
瘦子:“……”
在听见林檎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要抱头蹲下, 就因为害怕林檎脾气一上来就直接动手。
然而林檎居然……居然只是警告他们?!
瘦子惊诧地看着林檎,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们明白了。”小姑娘赶忙说,也不见她惯常的冷淡与平静,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们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林檎点了点头。
如果徐北尽不嘱咐他不要使用武力值碾压别人什么的,那么这个时候的林檎可能已经打上门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对自己的威慑力十分满意的。
他心想,果然,他还是可以把徐北尽交代他的事情, 做得很好的嘛。
他想了想,又继续说:“其他人也是一样。”
瘦子迟疑地问:“其他人?您是说……”
“和你们一样的人。”林檎说,“应该有很多人好奇我和他的关系吧。”
林檎之前没有想到, 但是在徐北尽提醒他之后,他就意识到,或许这的确会带来一些麻烦。他不知道面前这两个人是哪方的手下, 他也不感兴趣。
他只需要通过这两个人向其他人传话就可以了。
不得不说,自从林檎开始和徐北尽接触以来,尤其是饮料的事情之后,他似乎变得……聪明了一些,至少此时他还明白了深谋远虑。
光解决眼前这两个人可还不行,窄楼里有那么多窥探林檎的人。以前林檎不在意,但是现在,既然因为他的关系而导致徐北尽同样遭难,那么林檎就不得不在意了。
他自然而然地想要一劳永逸,这样也好去徐北尽面前邀功。
可是瘦子却目瞪口呆了。
他是说……林檎当然是窄楼底层的无冕之王,但是,林檎从未真正对得起他的这份威名。他从来都游离于窄楼底层之外,甚至没有任何一名任务者对他的生活有丝毫了解。
而现在,林檎反而为一个窄楼居民出头了?
还仅仅只是因为有人在书店外探头探脑,他就如此严厉地禁止任何人窥探这位书店老板的生活?
瘦子怔怔地盯着林檎,嘴上恍惚地应着,心里却始终回荡着一个词。
金屋藏娇……
他惊悚地颤抖了一下。
当他回过神,林檎已经离开了,而小姑娘不复之前的冷静,皱着眉在思考着什么。
瘦子问:“怎么了?不赶紧去做大佬吩咐的事情吗?”
小姑娘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笑:“这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什么?”
瘦子愣了一下。
他的智商可能还停留在林檎和徐北尽那不清不白的关系上。
而小姑娘却说:“你忘了现在窄楼底层是什么样子吗?你忘了当年书店老板的噩梦曾经引起多大的动荡吗?哦……你确实不知道当初的事情。”
那个时候,瘦子还没有回到窄楼底层。不过,最近他也被小姑娘科普了一下,于是他只是稍微深想了片刻,脸色就顿时变了。
小姑娘意味深长地说:“现在那个流言在窄楼中传得沸沸扬扬,你觉得,任务者们会不会重新燃起对书店老板噩梦的渴望?”
瘦子沉默不语。
当然……这是当然的事情。
瘦子是从更高的楼层回来的,他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之所以暗自对那个传闻心生不安,就是因为……怎么可能?上面怎么可能有人逃离窄楼?
就那群任务者?就那群活力连窄楼底层都不如的任务者??
他根本不相信!
即便他抱着些许的幻想,认为的确有那么微小的可能……但是,他的心底依旧是悲观和绝望的。
但是他同样知道,这个传闻必然使得无数任务者抖擞精神,重新进入噩梦,再次开启未必有用的噩梦之旅。
……而林檎想在这个时候阻断其他人对徐北尽噩梦的窥视?
这是在对抗其他所有任务者的贪婪。
瘦子苦笑了一声,他说:“不愧是大佬啊。”他甚至是心生佩服的,“这可能就是爱情吧。”
小姑娘:“……”
她懵了一瞬,然后说:“等等……什么?!什么爱情?”
“有什么能让林檎大佬,对一名窄楼居民这么体贴入微?还这么刻意地保护?”瘦子理所当然地说,“你也知道的,有很多任务者对窄楼居民……”
瘦子思索片刻,最终选定了一个词语:“如痴如狂。”
小姑娘:“……”
此时,初始点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从噩梦出来之后,五名任务者都在这儿。沈云聚和蒋双妹是最早离开的,而林檎等他们两个走了,对着瘦子和小姑娘说完要说的话之后,也走了。
于是,小姑娘就这么半信半疑地被瘦子给忽悠了。
谁说任务者对窄楼居民的殷勤就只能用爱情来解释?
怪只能怪,有些任务者是真的狂热地爱着窄楼居民——至少瘦子在更高的楼层的时候见到过一位。于是,那种狂热就带跑了他的思路。
就如同肌肉男带跑了蒋双妹一样。
不管如何,窄楼底层原本就隐隐沸腾的传言中,又多了一条——据说那名拥有bug级别武力值的林檎大佬,有了一位心上人,正金屋藏娇,并且不让任何人去窥探他的心上人。
这还真的莫名其妙令徐北尽的处境安全了一些,当然也让更多人对其暗暗燃起了好奇心,并非是对他的噩梦的那种。
徐北尽不知道让林檎去解决这件事情,会带来这样的后果;正如林檎完全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心上人。
林檎在离开初始点之后,本来是想要直接去徐北尽那儿的。正如他对徐北尽所说的,他就是看完了一本书,于是想要来还书,加上再借一本。
不过在走过某条岔路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他想到之前丁亿跟他说的那个屋子,于是就转了个弯,去到丁亿告诉他的地址,然后走进了那间房屋。
随后,即便是林檎,都不免怔了怔。
这间房屋被整个儿地清空了,变成了近似于仓库一样的大平房。放眼望去,可能有几十排货架,上面的饮料摆放得整整齐齐,不同品种、不同类别,在亮色的灯光下使人眼花缭乱。
林檎心中不免想到,看来那个日用品商人,还挺……厚道?
他不知道,丁亿实际上是抛弃了曾经一手建立的事业,打算回归任务者的本职,因此才将几乎所有的库存全部放到了这里。
当然,仅仅只是指饮料的那部分。
不管怎么说,这至少是让林檎感到了满意。
他在货架中来回挑选,认真地寻找着徐北尽喜欢的饮料。他还耍了一点小心思,并不想一次性全部送给徐北尽,而是打算一点一点送。
一段时间之后,他满载而归,立刻前往了徐北尽的书店。
……然后他看到了牧嘉实。
林檎有点意外,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这不高兴可能是因为,他兴冲冲跑过来找徐北尽,结果徐北尽却在招待别的客人。
不过林檎随即又想起了,这就是之前噩梦中,那个说了要来拜访徐北尽的任务者。
他的心情就平静了下来,甚至有点得意。
你看,他比牧嘉实来得早!
徐北尽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檎。这家伙虽然表面看起来若无其事,但是内心的情绪似乎波动得厉害。
……林檎实在不是一个会遮掩自己情绪的人。
牧嘉实自然看出来了,他站了起来,比较谨慎地和林檎打了一声招呼。
之前在噩梦中,他就注意到林檎出现在了徐北尽的身边。彼时他还有点不解,但是此时在窄楼的书店里又看见了林檎……这可就不是什么巧合了吧?
为什么林檎一直来找徐北尽?他对他的噩梦感兴趣吗?不……之前在噩梦中,林檎就说过了,他对徐北尽的噩梦不感兴趣,只是想和徐北尽打架。
可是,对于一个窄楼居民,如果对他的噩梦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还要做到这个份上?就算是想要打架,怀疑对方的能力,也不至于……
等等?!
牧嘉实嘴角突然一抽,种种正经的思绪骤然一扫而空。他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偷偷打量着面前这两个男人。
瘦子能想到的事情,牧嘉实这个同样从更高的楼层回来的任务者,当然也想得到。
林檎对徐北尽的噩梦不感兴趣,不代表林檎对徐北尽不感兴趣啊!
所以那个打架……
牧嘉实此时的情绪,真可谓是难以言喻。
他愣了一秒,随后果断与徐北尽告别。他可不想打扰……嗯,随便什么,反正他不想呆在这儿碍眼。
在离开之前,他瞥见林檎的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他看见那本书的封面,背景是漆黑一片,主体是一支笔和一张仿佛印着血字的纸。
恐怖小说?牧嘉实的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
牧嘉实离开之后,林檎将那本书递还给徐北尽。
徐北尽随口问:“这本小说怎么样?”
林檎回答:“虽然是恐怖小说,但是……作者和他笔下的主角有仇吗?”
徐北尽怔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封面,随后若有所思地说:“好像还真是。据说这本小说,是作者把他的一个仇人写进了小说里,所以……”
“怪不得。”林檎说。
他忽然狐疑地看了看徐北尽。
为什么徐北尽知道这本小说的成书背景?他看的时候,可没翻到这样背后的故事。
不过还不等林檎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徐北尽就换了一个话题:“你之前说想借本别的,想看什么?”
于是林檎也忘记了先前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疑惑。他说:“你推荐一本吧。”
徐北尽将林檎还回来的书放回书架,然后站在那儿,望着这面书架,思考着要给林檎什么书。林檎走到他的身边站定,静静地看着他。
徐北尽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然后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书递给林檎。
林檎低头看了看,发现似乎是一本推理小说,标题是十分常见的“xxx杀人事件”。他便问:“这讲的是什么?”
“我不剧透。”徐北尽露出一些笑,“你自己去找凶手吧。”
林檎打量着这本书:“哦……看来是很出人意料的凶手。”
徐北尽含笑不语。
林檎看看他的表情,忍不住问:“不会是什么,‘我’就是凶手,或者每个人都是凶手……这种吧?”
“当然不是。没那么特殊,只不过……”徐北尽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像这种推理小说,凶手、受害者、犯罪现场、犯罪时间、犯罪手法……总有一个会有问题。”
林檎晃了晃那本书,有点感兴趣地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有问题。”
徐北尽不免一笑。
林檎又说:“我已经和那两个人说了,不要再来窥探书店,也不要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徐北尽微微一怔,随后真心实意地笑着说:“谢谢你。”
林檎说:“所以……”
“不打。”
林檎:“……”
他甚至都不生气了,反而觉得——果然如此。
徐北尽忍不住笑了一下。
之后,他将林檎和牧嘉实带过来的饮料分类归好,就像是有强迫症一样,每一样都认认真真地摆好。
而林檎就来帮他,可要是没摆到徐北尽想要的位置,那么徐北尽反而要发火。
林檎可真是服了眼前这个男人。先是拒绝他的请求,现在又来使唤他。
他不爽地问:“放在这个柜子,和那个柜子,有什么区别?”
徐北尽认真地说:“我坚决不要把果汁放在纪传体书籍下方的柜子里。”
林檎不可思议地问:“这有什么区别?”
徐北尽皱了皱眉,沉吟片刻,然后说:“味道不一样……?”
林檎:“……”
从来都是徐北尽对林檎感到无奈,这可是头一回,林檎对徐北尽感到无奈了。
于是林檎还真像是一颗滴溜溜打转的小苹果,任由徐北尽指挥。这些放在这儿,这些放在那儿。十几分钟之后,就连牧嘉实带过来的那些饮料,也被归置得整整齐齐。
徐北尽终于觉得舒服了。
他不好意思地对林檎笑笑,然后说:“想喝点什么吗?”
林檎说:“都行。”
书店、窄楼仍旧是那样的书店、窄楼。破旧的地方仍旧十分破旧,并且修也没法修。在这些屋子里,摊上什么家具,就永远是这些家具,从来不会发生改变。
有时候,徐北尽在想,他永远无法将窄楼当做“第二人生”的原因就是,一切都显得太不真实了。一切都是那种只可能出现在想象中的模样。
但这一天,是自他来到窄楼后的头一次,他并没有想到,原来窄楼是虚假的,原来这不过是一个游戏。
他把林檎指挥得团团转,看着林檎任劳任怨又无力吐槽他的样子,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
而林檎呢……林檎怀里捧着好几个饮料罐,眯着眼睛看他,随即冷哼一声,把那些饮料罐按照徐北尽的吩咐,一个接一个地放进它们该去的地方。
他们可真不像是窄楼中的其他人。
——当他们停下来,各自坐好,各看各的书,各喝各的饮料,各吃各的零食的时候,徐北尽这么想着。
他久违地感到自己心中驱之不散的阴霾,似乎少少地透进了一些光。
他心不在焉地看着书,心里却在想,真是的……真是的,林檎这个家伙的存在感,也太强了!
徐北尽默默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林檎不跟他提打架的事情,总归是谢天谢地了。
*
牧嘉实在离开徐北尽的书店之后,几乎是本能地停了一停。
因为他看见了书店隔壁的那位邻居。
一位女性窄楼居民。
他去往更高的楼层的时候,这位窄楼居民还没有离开;而他回来的时候,这位窄楼居民居然也在。
他透过窗户与其对视。
随后,他走进了这位窄楼居民的屋子,与她打了一声招呼。
“好久不见。”
屋子里的女人,后背紧贴着墙壁。她低声说:“确实很久了。”
她曾经在窄楼底层,见过面前这个任务者。当她去往更高的楼层的时候,同样如此。
不论如何,那都与现在这个灰心丧气、面容枯槁的男人不太一样。
她想到他遇到失败的那个噩梦。她同样也出现在那个噩梦中,并且与这个男人有过一些接触。当然……那是在更高层发生的事情。
那就是她在去往更高的楼层之后,以全新的窄楼居民身份获得的一个噩梦。那是她的噩梦。
而牧嘉实并不知道,眼前这名窄楼居民,其皮下的扮演者,就是那个导致了他的失败的噩梦的主人。
但是他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
在某种程度上,这名窄楼居民改变了他的命运。是她告诉他,徐北尽喜欢饮料,因此,他才会赠送徐北尽饮料,由此获得了某个噩梦的线索,才能前往更高的楼层。
更高的楼层……
牧嘉实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女人却主动问:“你又来问我隔壁邻居的事情?”
牧嘉实沉默片刻,缓慢地摇了摇头:“不。”他不管眼前这名窄楼居民的想法,继续说,“我经历了一次惨烈的失败。或许你可能听说过……也或许没有。这让我暂时对噩梦不怎么感兴趣了。”
女人不禁皱了皱眉。
牧嘉实说:“不管如何,我仍旧感谢你当初提供的信息,间接地使我去往了窄楼的更高层……”
他突然哽住了,因为他想,这究竟应当感激,还是怨恨?
女人却问:“窄楼的更高层,是什么样子的?”
牧嘉实想到了之前与徐北尽的对话,平静的、故作释然的,甚至是略带着点调侃的。他对徐北尽说,那是不如窄楼底层有活力的地方。
而现在,他却说:“那不是像我这样的废物应该去的地方。”他说,“所以我选择回到窄楼底层。”
他一直说“回到”。
“我问的不是这个。”女人没有管牧嘉实的自怨自艾,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浅浅的试探,“我说的是……更高层的,噩梦。造成你失败的那一次。”
牧嘉实突然怔了一下。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种尖锐的、像是在恐吓他一样的痛苦与诧异骤然升起在他的心里。
他想,噩梦?更高层的……造成他失败的噩梦?这个窄楼居民……
他与面前这个女人对视着。
突然地,他收回了一切的情绪,用着一种冰冷的、坚定而决然的语气问:“你究竟想问什么?”
“失败。”女人极为小声地说,就像是怕被什么听见,所以格外的小心,“那一次的失败。噩梦里,发生了什么?”
牧嘉实说:“噩梦造成了我的失败。但是,我并没有在噩梦中失败。”他盯着眼前这个女人,“你知道些什么?”
在回到窄楼底层之后,即便也经历过一次噩梦,但是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失败而回到窄楼底层的。
他无数次重复地说,他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废物。但是他从未透露过真相。
像丁亿那样消息灵通的日用品商人,或许会知道;但是眼前这位……这位窄楼居民?她怎么可能知道?!
他并非是因为噩梦的失败而回到底层的。那一次噩梦成功了,真结局。但是,那一次噩梦同样也失败了,因为那个噩梦摧毁了他。
那并非是……□□层面的死亡,而是心灵。他遇到了他难以想象、无法面对的噩梦。于是,他失败了,无数次的失败。
他无法逃离那个噩梦,于是只能永坠深渊。
牧嘉实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那种颤抖。
他的目光十分冰冷,那是在他颓唐、消沉的外表之下,从未真正消失的一面——那是属于曾经在窄楼底层,打出百分百真结局的掘金者的一面。
他再一次问:“你知道些什么?”
女人看着他,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她说:“我恐惧许多。而我唯一不恐惧的,就是死亡。”
牧嘉实脸色大变。
女人说:“看来,你还记得这句话。”
牧嘉实沉默着,他的大脑接收了过多的信息,现在甚至有点卡壳了。
而唯一的原因就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这个生活在窄楼底层的窄楼居民,会知道他在更高层的噩梦中听到过的这句话??
这根本就没有道理!
女人沉沉地笑了一声,她说:“我的名字是苏恩雅。”她看着面带疑虑和不安的牧嘉实,淡淡地说,“但是我恐怕,不能告诉你更多了。”
牧嘉实凝视她片刻,随后点了点头。他没有问女人为什么不能告诉他更多。也或许他本来就知道这个理由。
他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噩梦,想起那个噩梦中的一个女人。
那并不是基于任何男女之情,他仅仅是因为那个女人在那个噩梦中的身份,以及那个噩梦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而想起了她。
那句话——“我恐惧许多。而我唯一不恐惧的,就是死亡。”——正是那个女人所说的。而现在,同样出现在眼前这位女性窄楼居民的口中。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升起了更多的疑惑。
牧嘉实低沉地说:“我明白了。再见。”
他与苏恩雅告别,满心不安、诧异和困惑地往自己的屋子走。
在一个拐角处,他不小心被一位躺在角落的窄楼居民绊了一跤。他吃痛地站起来,一边道歉一边看向那名窄楼居民。
那似乎是一名流浪者,此刻就躺在地上,毫无反应。他的胸膛仍旧有着起伏,但是却目光呆滞,脸上带着傻笑,目光仿佛凝聚在无边的遥远之地。
他的手中握着一支笔。
牧嘉实眉头微皱,下意识想到了林檎手上的那本书。
他想,巧合吗?
他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下意识的联想完全就是无稽之谈。仅仅因为一本书的封面上有一支笔,就能与窄楼居民的噩梦联系在一起吗?
他盯着那位瘫在地上的窄楼居民看了一会儿,试探性地与其打招呼,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只能收回目光,径直离开这条荒废的小路。
十来天之后的夜晚,牧嘉实离开自己的屋子,犹豫片刻之后,选择走进某个窄楼居民的传送门。不知多久的黑暗过后,他睁开了眼睛。
目之所及,为一片废墟。
与此同时,徐北尽也在这个噩梦中的某地睁开双眼。
他看了看周围的样子,心想,好吧,他又是一名书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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