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没有人能靠近明军!”
那军官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撕心裂肺的吼道:“我们的人啊,成片成片的倒在了明军的火器面前,断胳膊断腿,肠子,肠子流了一地,还有脑浆,脑浆都被打飞了出来!
那里是地狱,是十八层地狱,我不要死,我不想下地狱啊!”
不光是那军官,其余的溃兵,一个个也是满脸惊恐,不少人瑟瑟发抖,眼睛里只有深深的恐惧。
阮多方试图甩开那军官的双手,可是他抓得紧紧的,嘴中还不停胡言乱语着,已经完全失去神志了。
一脚将那军官踹开,阮多方心中也是骇然,看着这群残兵败将,他大声吼道:
“都是一群废物,范可勇呢,范可勇死哪里去了,快给我出来!”
此时,一个浑身是血污的士兵,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颤抖着说道:“禀,禀报大将军,范,范将军他,现在不知生死!”
“什么?”阮多方此时彻底陷入了惊惧之中,十五万大军对仗两万明军大败而归,车骑将军不知生死,这已经彻底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阮多方却是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雄心壮志,还征服老挝,还万户侯,自己真是在做梦啊!
可是,他还是难以想象,明军的火器再恐怖,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便大败自己的大军。
足足十五万大军啊!
阮多方颤抖着双手,指着溃兵道:“明军的火器不是怕雨怕水吗,不是比烧火棍还不如吗,怎么会这样?”
“主帅,我们完全弄错了啊,明军的火器根本就不怕水!”
阮多方眼中露出愕然的神色,这个世界上,怎会有不怕水的火器?
他完全无法想象,火器不是要靠火石点燃火药击发吗,这些东西在大雨下,是怎么可能点燃的?
此时那士兵继续说道:“我们进入班腊后,便遭遇了明军的伏击,那些明军什么兵器都没有,就只有火器!”
说到火器,那士兵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恐惧,“那火器,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歇一样,而且威力巨大,就连那大象,几下便能打死,我们的人,根本就接近不了明军,无论怎么冲锋,都只有被射杀的下场!
一个时辰,不,可能还没有一个时辰,我们便死伤过半,那时范将军才想起来撤退,可是在退入孟松的山地后,我们又中了明军的埋伏,那时,大家都已经乱套了,大家只有扔掉兵器投降,只有我们这些人,才逃了出来!”
“大将军,明军的火器,根本不可敌,不可战胜,我们,我们快退吧,退回安南,可能才有活命的机会!”
此时,那歇斯底里的军官稍微恢复点了理智,忙不迭的说道。
听到这里,阮多方已经彻底失去思考能力了,看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溃兵,一股深深的惧意,从内心深处生出。
恐惧逐渐在大营里蔓延着,在大营驻防的安南士兵,虽然没有经历过班腊那地狱般的场面,但是听着溃兵的讲述,看着他们那凄惨无比的模样,不由一个个心中胆寒。
“大将军,明军不可敌,大明,不可欺啊!如果黎相国再一意孤行,恐怕,也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那军官声嘶力竭道。
阮多方脸色惨白,他没有和明军再战的勇气和决心,但是就这么回去,恐怕也没有好下场。
老挝没打下来不说,十五万大军就这么没了,这可是安南的主力部队,黎季嫠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而且不光是自己,就连黎季嫠本人,恐怕也会受到朝堂的反噬,原本支持他的文臣武将,怕是也会开始质疑他了,安南王肯定也会以此为借口大作文章!
不过很快阮多方便不用烦恼了,因为比黎季嫠更恐怖的,杀来了!
大营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砰砰”清脆响声,就在阮多方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情时,只见不少还站得好好的士兵应声倒地,身上冒出朵朵血花。
驻守的士兵也是一脸茫然,看着倒地的士兵,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连害怕的情绪都还没有反应上来。
而溃兵们,却是应激一般扑倒在了地上,这声音,他们可太熟悉了!
这是阎王爷的催命声啊!
不,阎王爷收人都没有这么快,明军比阎王爷更恐怖!
“明军打来了,明军打来了!”
趴在地上的溃兵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这才让众人回过神来,霎时间,恐慌的情绪瞬间传遍了整个大营。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了,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是用眼睛去寻找敌军的身影,完全没有躲避的意识。
他们惊恐的看向四周,却是连明军的人影都没见到,傻愣愣的站着,就像是一个个活靶子一样。
随着枪声不断响起,又有无数的士兵倒地,很快,他们便看到不少明军将士出现在百丈左右的距离之外,正在以奇怪的阵型向大营方向迅速机动。
明军终于来了!
在经历过最初的恐慌后,安南士兵总算是表现出了一点点作为军人应有的素质。
各校尉纷纷组织开始组织自己手下的士兵,拿兵器的拿兵器,建立防线的建立防线,而阮多方,也急忙退到大军之后,然后开始下达命令。
“弓箭手,弓箭手给朝着敌军的方向,射箭!”
虽然安南大军开始像模像样的组织反击,不过这一切在明军的眼中,却是徒劳。
看着安南军队正在组织弓箭手反击,虽然弓箭这种原始兵器已经在明军内开始淘汰了,不过在进攻的开阔地形上,箭矢依然能给明军带来巨大威胁。
就像是菜刀也能杀人一样。
徐辉祖大声下达着命令,“所有人瞄准弓箭手,给我打!”
与此同时,各个火枪营的百户们也在下达着同样的命令,明军士兵举枪瞄准,向安南的弓箭手射出致命的子弹!
一时间,不少弓箭手纷纷倒地,阮多方也是急红了眼,歇斯底里的下达着命令,让盾牌手守在弓箭手的前面,这才让弓箭手得到一丝喘息,总算将弓箭射了出去。
“隐蔽!”
徐辉祖大喝一声,迅速找到一块石头作为掩体,而其余的士兵也不用他命令,下意识就找到最近的遮挡物躲到了后边。
这已经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记忆了,善于保护自己,才能更好的击杀敌人。
“大外甥,你给我趴下!”
看着李景隆端着枪还不要命似的往前冲,朱棣一脚就将他踹倒在了地上。
李景隆这小子,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咋一打仗就这么上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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