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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恶少狂魔 第五节 贫贱家庭百事哀(1 / 1)

第五节贫贱家庭百事哀

那天下午,王石头的老婆,按照她老公的叮嘱,特意背了一个大的花背篓,兴致勃勃地往蚂蝗沟而去。在青y县,这种花背篓,是一种专用于背草、背树叶、背柴禾等用途的背篓。相对一般背篓而言,编制时,竹篾之间的距离不紧致细密,空隙留得较大。

到了王石头挖刨树疙瘩的地方,女人嚎叫了一声便瘫倒在地!

王石头的天灵盖上,插着斧柄已经断裂的斧头。王石头满脸血污,直挺挺地倒在凌乱的柴禾之间,那些柴禾,也是一片诡异的、令人心惊肉跳的血红色。

万分惊恐中,不断嚎叫的女人,浑身颤抖着,爬到了王石头的身边。她看到,丈夫的胸脯还在微微起伏。她把手伸到王石头的口鼻处,还有微弱的气息。

女人腾身而起,飞快地跑回村庄,请人用楼梯,用绳索,用被子,绑了个简易的担架。赶回蚂蝗沟,想把王石头抬往医院抢救。

蚂蝗沟现场的状况,让赶去救人的乡亲,全都大吃了一惊。

细细察看,那树根中间,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一个石头,那圆石头,有篮球一般大,散发出幽黑的光芒,属于最硬扎的那种铁锈石。这树根包裹了石头,掩埋在泥土之中,王石头没看清楚,挥动着斧头,用劲猛砍,斧头砍到铁锈石上,斧柄震断,斧头反弹过来,雪亮的刀锋,一下子扎破了王石头的天灵盖。

这些老实巴脚的村民,一个个觳觫不已。总觉得,那硕大的树疙瘩,大得罕见。那血红的树根,红得诡谲怪异。王石头这胆子也忒大了,头一斧头砍下去,见树根出了血,他就应该马上住手。最好冲树疙瘩磕几个头就迅速离开。万无一失的做法是,回到家里后,准备点香蜡纸钱,再回蚂蝗沟,回到这棵硕大的树疙瘩面前,上点香,烧点纸,再磕几个头,给这成精成怪的树疙瘩认个错,可能,就没有这场灾祸了。王石头就能消灾避难,不会为了这树疙瘩,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赶去蚂蝗沟的人,有几个年龄稍大一些的,看了王石头的状况,建议女人说:石头这样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人

,肯定是不行的了。你要送卫生院,说不定,半路,他的命就没了。干脆把他接回家去,等他在家里断了这口气,以后,他的魂灵,还能够回到家里来。不然,凶死的人,又在外面断了气,魂魄连自家房门也进不去。只能在外边游荡,成了孤魂野鬼,那就太可怜了。

女人呜呜咽咽地哭着,直哭得肝肠寸断。这时节,她简直是六神无主,哪里还能有点决断。只得听从大家的意见,把奄奄一息的王石头,匆忙抬回家里。

将那简易担架,停放在堂屋中间。淡淡的血腥味,一下子弥漫了整个房间。

王石头一缕气息不绝,迟钝、黯淡的眼珠子,缓慢地转过来转过去。有人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快!快!快!把王务行拉到他面前来!他放心不下他的这个儿子,眼睛闭不上。不肯落下这口悠悠气。”

才六岁多一点的王务行,懵懵懂懂的,一无所知,见家里涌进来这么多人,爸爸满脸的血污,静静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妈妈则嘶声裂气地嚎叫,他也跟着啼哭。

“娃娃,你要忍住,不要哭了,看你爸爸要教记(叮嘱的意思,青y县方言)你一点什么话。”有好心人提醒着哀哀哭泣的孩子。有的人帮他抹着眼泪,有的人轻轻抚摩他的脑袋,有的轻拍他的后背。把他推到爸爸面前。

王务行稚嫩的小手,被人递到王石头的手里。

“石头,你有啥子话么,好好的教记娃娃几句。教记完了么,你就安心的去了……”有人这样大声叮嘱王石头,话没说完,就被眼前这悲惨的一幕深深打动,自己先抽泣呜咽起来。

房屋里,一片压抑、克制的哭泣声。

“狗儿。”王石头翕动嘴唇,轻轻地叫了王务行一声。大家都屏声凝气,一动不动,静听王石头对年幼的儿子交待后事。

“狗儿,狗儿呀……”王石头看着年幼的儿子,就这样叫了两声。那微弱的声音,流露出来的凄楚,把对这个孩子的担忧和牵挂,把对儿子未来不可知的命运的忧虑,悲苦满腹、绝望无助地表达殆尽!

王务行将来的命运,王石头竟然以濒临死亡时的灵异,似

乎提前就预料到了。

王石头全身的力气,叫了儿子王务行这两声,便被他用光了。苦涩、卑微,从来不曾吐气扬眉地得意过、潇洒过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

“快点把孩子抱开。”

“快点帮他擦洗身子。”

“快点给他找衣服出来换上,身子冷了,硬了,就不好穿衣服了。”

有人七嘴八舌地叫嚷着,整个屋子里的人,乱做一团。

“他这么年轻,谁料得到就会走了。老衣哪里准备得有。快!快!看村子里哪家老人,是准备好寿衣的,只有去借一下,借来用了,以后再慢慢做了还人家。”有人出着主意,便有人向村子里跑去了。

在黄沟菁,唯一能够温暖人心的,是这些朴素的人们。在水瘦山寒的穷乡恶土,他们相互照应着,帮衬着。平常,为了一点田边地角,为了一棵树,甚至一根柴禾,也会口角、翻脸,但谁家遭了灾、受了难,闹别扭、怄气的人们,又立即不计前嫌,热心相助。

寿衣,借来了。

棺木,也借来了。

大家又张罗着,给王石头请了几个“先生”,再穷,家庭再困难,也总得给他做个“对时道场”罢,给他念念经,开个路,让他的灵魂,在阴间,能够因循五道轮回。这一世,他的人生过得如此凄惨,但愿,下一世,他能过得好一点。

家里的三个黑山羊,卖了。两头猪,倒大不小的,本来指望喂养到过年的时候,能够宰杀一头过年用。现在,遭遇到这种不幸,也只得全部宰杀了。再怎么困难,烧纸那天,七亲八戚,左邻右舍,赶来祭奠的那天,饭桌上总得见点肉罢。

在黄沟菁,大家都穷困。办丧事时,前来祭奠的人,多数人送的尊仪都是五元的、十元的,特别困难的人家,甚至只能背上几背篓洋芋,或者背上几升荞子、麦子来。这些物品,一例记在帐簿上。候对方遇到红白喜事时,依例偿还。

夜晚守灵,天寒地冻的,离不了火。海垡便一堆一堆地烧起来,让守灵的人围火而坐。

王石头挖刨的那个大树疙瘩,谁也不敢再动它分毫。就连王石头生前已经挖刨

出来、劈好的那两花背篓柴禾,大家都依旧把它扔在蚂蝗沟,那不祥之物,那害死了王石头的东西,谁也不敢再去动它。

对自然,有时候,敬畏,是源于对苦难的一种避讳。

王务行对当年他爸爸过世时的好多事,肯定不可能记得。毕竟,那时候他只有六岁。这一切,都是爸爸的堂兄,后来收留了王务行的大伯告诉他的。

王务行叙述这些往事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流淌着无尽的忧伤。使得他那坐在看守所审讯室里的身影,愈发显得矮小、瘦弱、单薄。

胡杰沉默不语。邵金南刨根究底了解的这些东西,不是胡杰想要知道的,他也没必要知道,他要深挖的,只是与案件有关的事情。

邵金南则不然,每起案件,如何发生,如何侦破?这些,他的同事,自然会告诉他。邵金南更想探究的,是涉案的人员,他们是如何走上这条犯罪道路的,是如何一步一步深陷泥沼,无法自拔的。

王务行的叙述,王务行的悲伤。让邵金南猛然想起一个贵州诗人孙成龙的诗:

人呐,有谁,能够选择自己的出生地?有谁,能够选择自己的父母和出生的家庭?

正因为这种不由自主的无可选择,也许,才会造就,那么一小部分人,从一出生开始,人生,注定了,将会充斥着,无尽无穷的酸辛和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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