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柳暗花明
回到派出所,胡杰有些闷闷不乐。这次再返朵里,查访下来,效果并不明显。感觉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胡队,整两盅?”朵里乡派出所所长陈虎征询胡杰的意见。
胡杰愣愣地看着陈虎,有些听不明白的样子。
陈虎明白,胡杰的思维,还围绕着孟玲的案件转,此时,肯定正在思索一个什么困扰着他的问题,正处于“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状态。
陈虎一挥手,派出所一个年轻民警就手脚麻利地倒了一钢化杯酒,放在了胡杰面前,随后,也给陈虎倒了一杯。其余的,各取所需,喝酒的倒也没有几个人。
陈虎举杯,胡杰也机械地举杯,喝了一大口,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好吃饭,工作上的事,就暂时不要再想了。”陈虎边给胡杰递茶水,边对他说。
胡杰感激地笑了笑,接过茶水,猛喝了一口。
半夜醒来,胡杰再也没法入睡。他索性悄悄穿上衣服,走出派出所,在朵里乡街子上,信步漫游起来。
这天晚上的月光很好,朵里乡这条白天燠热不堪的街道,这时,沐浴在如水清凉的月色之中,静谧而美丽。街两边参差起落的房屋,整齐划一的行道树那在微风中婆娑起舞的枝叶,沐浴着明亮的月光,脉脉散发出隽永的诗意。
胡杰沉浸其间。
沿街漫步,刚刚走出两百来米。胡杰眼前的美景,全部被脑海里萦绕不去的念头淹没了。
孟玲母女遇害的案件,我是不是着眼点有问题?仇杀?抢劫杀人?这些致命的重要因素,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都可以一一予以排除,那还有什么线索是自己没有掌握的,或者,是已经调查了解到了,却没有将其纳入考虑范围,没有纳入侦查视线,从而形成灯下黑?
即便是人命关天的案件,有时候,起因也常常令人咋舌地微小琐细,在常人看来,甚至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此前一年,胡杰经办的案件中,遇到了一件堪称奇葩的事。
在青云县通贸街,有一家名叫“剪手”的理发店。
这家理发店很小,只有一个理
发师。但因为路段好,理发店的生意,倒还挺不错的。常会有三五个人,挤在小小的理发发店里,等候理发。
一天,一个名叫梅道定的人,到这家店里理发。快轮到梅道定理发的时候,店里又进来一个人,那人头发的样式极其古怪,中间正对鼻梁从额头起到后颈窝一线,头发高高耸起,宛然公鸡的鸡冠子一样。而且颜色斑驳杂糅,几乎把赤橙黄绿青监紫诸种色彩囊括殆尽。
这人的古怪发型,令梅道定觉得非常好奇,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梅道定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发型古怪的人“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恶狠狠的冲到他的面前,凶相毕露,指着他的鼻梁骨就开骂:“老子x你妈的x,你看着老子吃xx?”
被骂懵了的梅道定,结结巴巴地找不到话语解释:“我、我,我没有看你啊。”
“老子x你妈x的,看了老子你还公然不认帐!”那个杂色鸡冠头盛气凌人,破口大骂。
“我没有看你,是你在看我。”梅道定性格虽然懦弱,但对方如此嚣张,开口就胡乱辱爹骂娘,梅道定也终于忍不住了。回怼起对方来。
“你他妈的怎敢说我在看你?”杂色鸡冠头再次往梅道定面前跨了半步,直接顶到梅道定身上了。
“如果你没有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梅道定企图与杂色鸡冠头讲事实,摆道理。
“你这狗杂种盯着老子看,公然还敢顶嘴。”杂色鸡冠头不由分说,一把揪住梅道定的衣领,劈头盖脸就狠揍起来。
梅道定猝不及防,加之力单体薄,根本没来得及还手,就被杂色鸡冠头揍翻倒地。
理发店等候的客人,正在给客人理发的“剪手”理发店的小老板,全被这骤然发生的变故给惊呆了。
等候的客人,吓得赶紧跑出店去。头发还没完全理好的客人,也披着理发巾,逃出店外。
“剪手”理发店的小老板兼理发师傅,走到正凶狠地不断殴打梅道定的这个杂色鸡冠头身边,想劝劝他,把他从倒在地上,正痛苦挣扎的梅道定身边拉开。
杂色鸡冠头“嚯”地转过身子,指着理发师威
胁道:“你他妈敢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连你也打,把你这个破店给销平了!”
“剪手”理发店店主,见到这个暴徒那凶狠的样子,哪里还敢上前。只得也跑到店外。
被打倒在地的梅道定,在杂色鸡冠头的拳打脚踢之下,早已血流满面,皮开肉绽,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只蜷缩着身子,开头还企图用手护卫住自己的头部、脸部,肚子被狠踢几下后,又本能地想伸手护住腹部。可是,在杂色鸡冠头狂暴猛烈的踢打之下,到后来,梅道定连本能地护卫一下的力量,也已没有了。在暴徒不断的踢打之中,痛苦地抽搐着。及至后来,竟然一动也不动了。
“剪手”理发店店主跑到店外后,飞奔到隔壁一家杂货店,借杂货店的电话,报了警。随后,又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胡杰等人,接警后火速赶往现场。
杂色鸡冠头,仍然还在冲着躺倒在地,一动也不会动的梅道定不断踢打。
胡杰纵向跳进店内,飞起一脚,将杂色鸡冠头踢翻在地。随即跃步上前,把还来不及爬起身来的杂色鸡冠头,用膝盖死死顶压住。从腰间迅速取下手拷,将杂色鸡冠头沾满血污的双手牢牢拷住。
随后赶来的120急救人员,对梅道定紧急施救。然而,终究还是回天乏力。令人痛心的悲剧,已经酿成。
无辜的梅道定,就这样惨死在杂色鸡冠头凶狠残暴的拳打脚踢之下。
经法医鉴定,颅骨骨折、颅内出血、脾脏破裂、肋骨骨折
梅道定走进理发店,本来只希望请理发师帮自己理理头发,谁料却飞来横祸,竟然在闹市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惨遭毒手,被人活活打死。而惨遭横祸的起因,却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就是在人群中,多看了杂色鸡冠头那种暴徒一眼。
起因如此简单,施暴理由如此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胡杰如何能够相信。
孟玲一案,会不会也是如此。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其实并没有多么复杂,而只是因为一些细枝末节
胡杰苦苦思索,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孟玲家楼房面前。
突然,胡杰
一眼看见,在孟玲与龙昌明家的那条土路上,皎洁的月光之下,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正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孟玲生前居住过的楼房。
银白的月光之中,那人的脸部轮廓清晰可辨。
原来是他!
他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