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朱忙就去打水。
陆钧山生下来到现在第一次照料一个女人,难免动作有些粗重,所幸云湘已经昏睡过去。
替云湘擦拭时,陆钧山这才发现她紧攥在手里的花椒,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凤眼一眯,忽的想起这丫鬟的怪疾来,再联想到明日那赵婆子要将她卖去窑子,立刻明白这花椒是何用途了。
“倒是个脑子机灵的。”
软褥铺在地上,云湘被陆钧山轻轻放在上边,他凤眼盯着人又看了看,等到她烧退了后,这才起身离开。
离开前吩咐元朱:“明早人来前便将软褥收了离开这儿。”
元朱茫然,小心翼翼问大爷:“那……云湘姐姐呢?”
陆钧山哼笑一声,“自然是随那老婆子卖出去。”
他丢下这句便就走了,可怜元朱是个木愣的性子,心里不解又茫然又担心,想到明早上云湘还要被卖,心里又感到难过,半夜里都睡不着,抹了好几把眼泪。
天快亮时,元朱小心替云湘换了月事带,再抽出了软褥,云湘冷不丁地趴到冷硬的地上,哆嗦一下便睁开了眼睛。
见到自己还在柴房里时,她那烧了半夜的脑袋还有一瞬的迷茫,有些不太理解如今处境,她以为昨晚上求了陆钧山,他便会使了法子将她带离柴房。
“云湘姐姐你感觉如何?”元朱折叠褥子时看到云湘睁了眼,忙小声道。
云湘缓慢地眨了眨眼,身子还虚着,疼得厉害,开口时声音嘶哑得厉害,“昨夜……大爷就这么走了?他可有留下什么话?”
元朱也是觉得有些难过,大爷都过来照料半夜了,怎就还让云湘姐姐照旧发卖呢?
她小着声道:“大爷说姑娘今早上照旧让赵嬷嬷发卖。”
云湘愣了一下,却是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双手攥紧了,一时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出了会神,掌心空空,她又想起来昨天攥在掌心的花椒,此刻是一颗都没了,便又知道陆钧山怕是连她那怪疾的真相都已经洞察。
“云湘姐姐,我得走了,你……你要保重些。”元朱收拾好东西,便抱起软褥,声音低落道。
云湘应了一声,轻声说:“多谢。”
元朱摇摇头,便走了。
不知昨日陆钧山给她上的是什么药,比起昨日疼到抽搐麻木来,今日好了许多,缓了劲,只是身体还虚得厉害,浑身乏力。
昨日她还担心自己被这般杖打一番直接就要没命了,毕竟她没药,很是担心感染了直接就活不成。
多亏了陆钧山。
云湘闭上眼睛,安慰自己,做谁的丫鬟不是做呢?
又过半个多时辰,天亮了,外边就传来动静,柴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赵嬷嬷和几个婆子站在外边,居高临下看着云湘,当看到云湘身上换了衣时,倒也没多少意外,知晓必是那春莲之类帮她换的,此时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人牙子已经到了,体谅你在二奶奶身边也伺候这么些时间了,给你也算是寻了个好去处,这便去吧。”赵嬷嬷如此冷硬着声儿道。
说罢,她也不管云湘还有什么念想,挥了手,就叫婆子拖了她起来。
云湘撑着手想自己站起来,偏身体毫无力气,只得由着那两个婆子将自己架起来拖着往外去。
从柴房出来时,她抬眼看到了红雀几个,神色各异地瞧着她,秋儿与她没什么交情,老实着脸只露出怜悯来,锦画与红雀两人,一个蹙眉叹息,一个幸灾乐祸,元朱则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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