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陆长盛便想到了从驿馆追着自己出来的那人,身手极好,如同影子一般,他费了许多功夫才将人甩掉。
陆长盛目光渐渐沉邃了起来。
春锦阁的东厢房内,她曲意迎奉,百般讨好在那个男人面前。
这些人,只怕全是周元谦的人。
陆长盛望了许久,跳了下来,回到了房中。
第二日一早,陆长盛洗漱更衣,穿戴整洁后,去了陆老夫人院里请安。
等着到了陆老夫人院中时,刚巧遇到了刚到的谢敏怀。
陆老夫人身子不适,起的有些晚了,他们站在院中等候。
陆长盛站在谢敏怀身边不远处,她闻到了一股极浅的皂荚的香味,清爽宜人。
他不同于世家贵公子有熏香的习惯,衣衫上永远都是皂荚洗过的味道。
“谢大哥送来的书卷,看着像是孤本,不知大哥何处寻得?”
“当不得弟妹的谢字,那不过是一友人相赠,放在我院中无用,见弟......元昌喜欢,便送去了你们院中。”
此时谢敏怀要再说话的时候,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出来了,喊着他们进去。
谢敏怀伫步,摆手请陆长盛先进,毕竟他为长。
陆长盛略一沉吟,低声用只她二人能听闻的声音道:
“昨晚的面,很好吃。”
说完,他率先一步进了正堂。
谢敏怀微怔,那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面食,父亲和哥哥们若是应酬回家晚了,母亲猜着他们在外头定然是没吃饱,便会让厨房给他们做一碗面。
她记得在密林中,他那时说,少年时流落江湖的奢望,便是吃一碗热腾腾的面。
谢敏怀不由的摇头。
命运何其不公。
分明是亲兄弟,陆元昌和陆长盛的待遇天差地别。
陆老夫人的精神头有些不济,看着谢敏怀来了,望了一眼她的肚子,让人将她搀扶到座上,叮嘱道:
“你是有了身孕的人,还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以后初一十五的请安也免了吧。”
“祖母心疼孙媳,孙媳感激,只是从沧澜院走到祖母这儿并不远,不妨碍。”
坐着说了会话后,看着陆老夫人实在是精神不济,谢敏怀和陆长盛便告辞了。
“弟妹,听闻二弟病了,如今在何处养病?”
“便在沧澜院。”
“我随弟妹去看一下二弟。”
陆老夫人望着两个人并肩走出去,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连身边的嬷嬷也都忍不住感慨一声:“若是当初娶少夫人的是大爷,那该有多好。”
陆老夫人微微皱眉,轻斥道:
“这等话,以后休要再言!”
嬷嬷应了一声,抬头看着陆长盛在院子门口摆手做出请的姿态,由着少夫人先出了院子。
嬷嬷心中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沧澜院的东厢房内,陆长盛看着陆元昌整个人犹如枯败的花木一般,脸上死气沉沉,见他来了,也不愿睁眼,仿佛对世间都无所眷恋。
他们兄弟之间本就没有多少情谊,自小陆元昌是王氏的心头肉,是府里的世子,而自己是府里的边缘人物,任何的奴仆都可以踩一脚。
兄弟二人相处的时光连三日都不到,只能在每年祭祖的宗祠里见过几面。
“听说父亲请了名医前来,二弟这病症,名医可有说什么?”
谢敏怀并没有欺瞒,如实说道:
“神医刚诊治过一次,也不好妄下断论,有可能会好,也有可能一辈子都这样。”
陆长盛的目光从陆元昌身上挪到了谢敏怀的脸上,温润的眸子里,隐隐绰绰间,掺杂着旁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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