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真的凑巧了,本想着趁着周元谦出征在外借谶言收拾了自己,没想到就这么凑巧,党项人围了城。
他这么一伤,还真不是好事。
原本的祸乱朝堂,任用钦天监迫害无辜妇人,如今反倒成了守城功臣了。
便是周元谦回来了,庄家一句识人不明,受到了蛊惑,便可推卸。
毕竟朝中许多大臣如同庄家一样,当初守城之初,都默许了钦天监这一做法。
法不责众,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更何况,庄家对柔妃有教养之恩,更是太后的娘家,只怕周元谦回来也不会如何,说不定还会封庄家一个守城的功臣。
谢敏怀心中嗤笑一声,随后便抛在脑后了。
随着援军的到来,守城的情况好了一些,但是危险却没有真的解除。
毕竟敌众我寡,且等着周元谦率军回来至少还需要十几日,党项人同样也知道,所以,在周元谦回朝之前,党项人孤注一掷,是必要拿下长安的。
因此,此后几日的攻城则是更加的疯狂。
谢敏怀数着时间,又过了八日。
便是如今是冬日,城外冲天的血腥气也直透长安。
巨岩所铸就的厚重城墙上,血迹斑斑,已成黑褐色。
城中几乎家家都挂起了白幡,死伤之人无数,死亡的恐惧每日里都笼罩在众人的心中。
青黛看着小姐眼下青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姐,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吧,你脚踝肿了。”
“无碍,城中到处都是伤兵,医士本就昼夜不休,便不劳烦他们了。”
今日已经是十八了,在前世的时候,再过两日煜儿便该出生了,这几日睡眠不好,加上忧虑过重,脚踝有些浮肿也正常。
刚用过早饭,长风匆匆匆匆便来了。
“夫人,快随我进宫城,长安城要守不住了!”
谢敏怀一惊。
“不是说还能撑两日吗?”
“大散关的驻军副将军阵亡,且城中守军已经很久没有休息,指挥首领一伤一亡,将士们士气低落,败象已生。宫城坚固,若是城破,还可阻挡一时。”
“城中百姓呢?”谢敏怀问着,“可能入宫城?”
长风神色一黯,双唇翕合,却终是欲言又止。
谢敏怀明白了。
城中官眷士族只怕皇城就已经装满了,哪儿还有百姓的容身之所。
“当初守城第一日,我们说了与他们共存亡的,他们将家中丈夫,儿子全部送上了城墙,如今我们要抛下那些妇孺老幼吗?”
长风愧疚万分,可是皇城的大门却不是他能左右的。
长风跪倒在谢敏怀面前:
“夫人,属下无能,只求夫人快入皇城,属下保证,但凡是有一口气,都将与长安城百姓共存亡,绝不退缩。”
谢敏怀沉默着,片刻后问道:
“如今城头谁在指挥?”
“长宁。”
“禁军统领呢?”
长风沉默了片刻,道:
“奉太后懿旨,率两千禁军退至皇城,做最后的皇城守卫布署。”
也就是说,禁军放弃了长安城和这一城的百姓,退到皇城里面,准备只保卫那些达官贵人。
两千人。
呵!
几万人的长安城都破了,皇城又能撑多久?
周元谦留给长宁的玄铁令,他交给谢祁安带走了,如今城中最高指令便是太后懿旨加盖天子玉玺,兵将们只能听从。
谢敏怀将自己留着的那块玄铁令拿了出来,交给长风。
“你拿着这个,去将那两千禁军从宫中调出,此举会违抗太后和陛下的旨意,你敢吗?王爷不在朝中,宫中随时会有降罪于你的旨意,你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