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到护国寺前殿,不知有多少幼儿和担忧万分的母亲,便强行压下心中的挂念。
昱儿他深居内宅,不接触外人,老天保佑,看在她一生从不作恶的份上,保佑她孩子无事。
而此时的城中,封城又岂是一两句话能做到的。
不断的有人冲出来求医,官兵与百姓的冲突愈烈。
百姓不知其由,不知是谁散播说朝廷任由他们在家自生自灭,城中百姓哀嚎,冲出家门,唱起哀歌,周围邻居听闻,纷纷附和,一时间长安上方哀声不断。
世家们都在皇城外,官城内居住,与坊间百姓隔开了,崔府内,交好的几大世家夜间在宴客,歌舞升平。
他们都是几朝的世家,皇帝不管换了多少,最终当官站在朝堂上的,还是他们这些人。
周元谦手段硬,在朝中许多事务都独断专行,这让他们很不满。
此时酒过三巡,有人听到了坊间百姓高唱的那些哀歌,不由得道:
“还是年轻啊,真以为这封城是好封的?不知所谓,过几日不出乱子才怪。”
虽然他们都没有点名道姓,但是谁都知道,这是在说那位摄政王。
郑文宣(豫王侧妃父亲)也在此,毕竟是世家出身,有宴请若是不来,便也会被世家孤立,他向来是个圆滑的人,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只喝酒,不说话,听着旁边又有人道:
“他当众斥责诸位大人,丝毫面子不看,全然没有将我们这些士族放在眼中,往年治瘟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发现一个直接带到城外火焚即可,不出三日,所有患病者皆可除去,哪里会蔓延,如今他封城。让官兵入户送药和餐食,要耗到什么时候?财政且不说撑不撑得住。万一官兵也都感染,过几日乱子一出,我看他要如何!”
还有。
郑文宣听到财政,便知道之后就有人要点名自己了,谁让如今自己是户部尚书呢。
如今这群人是想着办法给那位摄政王捣乱,对于他的政令倒行逆施,颇多阻碍。
郑文宣圆滑归圆滑,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是分得清楚的。
没等着他们点名自己,郑文宣手中的酒杯一晃,身子滑了下去,手中的酒杯倒了,在桌上转了个圈儿,落在地面,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看过来,只见这位户部尚书,要撑着身子从桌子下面起来,推开身边的侍者道:
“我还能喝......好酒......”
众人一看郑文宣,也觉扫兴。
他的酒量真是个迷,有时候醉的快,有时候醉的慢。
本想着他是户部尚书,叫他来,与他一起商议暗戳戳的给周元谦使绊子,这才刚喝多少,就喝到桌子下面去了。
实在是有失体统!
崔家家主看着这位前妹夫,虽然两家因为姻亲闹的不愉快,但是两家还有其他的姻亲故旧,所以关系还算可以。
他最是了解郑文宣,滑不留手,眼下这模样,倒是“醉的”时机正好。
“既然郑大人醉了,便送郑大人回去吧。”崔家家主交代着。
郑文宣离了崔家后,摇晃的身子便站直了,交代着随从道:
“去知会豫王一声,定要防止有人趁乱散布谣言,不然百姓乱起来倒是小事,官兵乱起来就麻烦了。”
“是。”
郑文宣回身看着崔府的门楣。
这群老东西还看不出风向。
那位摄政王手段硬,政治清明,能当机立断便做出封城治瘟的决策,没有像前朝时将百姓圈起来焚烧,便是将这天下社稷黎民看的极重,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使乱子,事后必然被清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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