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下官特回长安一趟,想与陆大人还有内阁商议招安一事。
都是大周子民,相煎何急,若是叛军能接受招安,化干戈为玉帛,于朝廷和社稷而言,乃幸事,也免得以后征讨中,累及百姓。”
谢清宴字字句句皆肺腑,是看过了豫州和冀州两地百姓的民生多艰后,才生了这般感触。
朝堂动荡,天子频换。
与其说他是忠君,倒不如说他是忠于社稷,忠于黎民,忠于这山川。
此时太原郡和黄河北岸都有叛军,这样僵持下去,受苦的依旧是百姓。
谢清宴说完后,目光落在陆长盛身上。
他们初识之时,便对许多的民生大事相谈甚欢,他相信,陆长盛能理解他此时的心境。
等了片刻后,只见陆长盛唇角微扬,连眉梢似都染上了笑意。
“清宴还是当初的那个清宴,这样浑浊的官场,也依旧不染纤尘,愚兄佩服。”
“对于招安一事,陆大人是何意见?”谢清宴询问着,如今陆长盛毕竟掌控着朝堂,许多的事情,需要他拿主意。
陆长盛此时弹了弹衣角,姿态随意,话语淡然道:
“清宴应当知晓,我前些时候曾亲率军队击退起义军至黄河北岸,若是我出面招降的话,只怕起义军中大多不服,会起反作用。”
谢清宴听着陆长盛的语气松动,便道:
“若是朝廷决定招降,下官愿前往说和。”
陆长盛抬眼看了谢清宴一眼,面上似有喜色,道:
“若是清宴愿意前往,那便再好不过了,清宴为人,相信那些叛军也知晓,定然会招安顺利。”
谢清宴知晓了朝廷的意思,领了任命,歇息一晚便打算出发。
晚上在谢家的时候,谢秉文给他摆了酒宴,算是接风宴,也算是明日的践行宴。
席间,谢清宴与谢秉文说起了豫州和冀州的情况,也提到了这次他代表朝廷招安的事情,谢秉文沉默片刻,却道:
“三弟,朝局不明时,明哲保身的好。”
谢清宴微怔。
“我不明白大哥的意思。”
谢秉文虽担着谢府世子的身份,但是却无官职,也不在官场。
这一年多官场的混乱,他多少也能感受一些。
如今陆长盛执政,和当初摄政王和豫王时都不同。
摄政王虽独断专行,但能力卓绝,从未出过乱子。
豫王在位之时,性情温和,也颇懂制衡,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但是到了陆长盛手中的时候,许是之前遗留的矛盾冲突逐渐白热化,如今的官场倒像是江湖那般,逐渐有些风声鹤唳的诡异感。
他不想谢家卷入太深,这是他作为一个家主的直觉。
谢秉文此时与谢清宴说道:
“自摄政王亡故之后,朝政混乱,朝局不稳,如今各地又是频发起义,大哥的意思是,你做好自己文官所能,这些打仗的事你毕竟不了解,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加官进爵的事儿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谢清宴知道大哥的意思,他沉默片刻道:
“大哥误会我了,我从未想过要以此为功劳用以加官进爵。之所以揽下招安的事情,不过是想天下无战,百姓不再受战争之苦。
大哥你去豫州还有冀州走一走就知晓,十户九空,那些壮年男子,或是做了起义军,或是被朝廷征兵抓走了,乡间除了垂垂老者便是妇孺,田无人耕,生活疾苦,瘦弱肌黄者比比皆是。
若是兵士得以返乡,男耕女织,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河清海晏的社稷和江山,而不是连年征战,自相残杀,马革裹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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