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上前一步，走到了赵东彦的身旁。
“赵兄，节哀顺变……”
“滚……”
赵东彦在咆哮。
“十万铁骑，厉兵秣马十多载，一朝成了泡影……”
赵东彦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噗……”
终于，压制不住，吐出一口逆血。
“哈哈……”秦风感觉这是自己五十年以来，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两岸声音犹自回荡，所有战斗的士兵、将领，都已经停了下来。
死的死，伤的伤，近乎三十万人的战场，没有一人是完好的。
就在矮羽丘的末端，原本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可是在第二道“乂”字符出现之时，彻底色变，因为他看到了自己一世的梦魇。
“原本以为，我蓝烟帝国，可以凭借这次援助，可以乘机打进凉州，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这根本就不应该属于人世间嘛……”
天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最后确认了一下，但是自己看到的，依旧没有变化：满目疮痍。眼界所到之处，都是火海。
原本有着二十米高的矮羽丘，已经深深陷了下去。
原本茂密的乔木林，此刻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痕迹，只有火焰，满天的火焰，在喷涌，在翻腾……
“欲望啊……”
天虹将军凝视了很久，最后留下三个字，头也不回，领着自己的十万兵马，走了……
“我带着希冀而来，却是被吓了回去……”
天虹将军再也不图挺进凉州了。
有一人在此，胜过千军万马。
天虹将军想起了昨日的种种。刚见杨宁之时，自己甚至还在嘲笑秦风，说什么没有人之类的话语，竟然要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年，当了校尉将军，而且还是名镇泗水十六国的疾风军的校尉将军。
现在看来，天虹将军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是被秦风打的，是被杨宁这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打的。
“好痛……”
天虹将军灰溜溜的跑了……
两边终于停下了战火，没有人再浴血厮杀，没有人再死亡边缘徘徊，没有人再手握钢刀，没有人再……
都只是安静的站着……
凝视着矮羽丘，凝视着这个原本凸起的山丘，现在已经深深陷了下去的火海。
寂静，沉默……
只有火焰在安静的燃烧……
包括高空之上的秦风和赵东彦，都在哀默。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到地面上没有杀戮，太阳终于舍得出来了。
天地恢复晴明，天堑涯亮了起来。
一切变得和谐。
除了留下的满目疮痍，还有燃烧的火海，整个世界清静了……
阴云散去，太阳普照四方，大地又一次出现了活力……
没有人去统计这次大战的伤亡，因为实在是太过惨痛，没有人想要面对……
直至黄昏。
火焰渐渐熄灭，只有星星点点的火星，在夕阳晚照下，发出微弱的光芒，伴随着袅袅青烟，渐渐逝去……
“赵兄，回去吧……”
秦风的心是沉痛的，二十万疾风军，都是自己的兵，都是流云国的好汉，此时还剩下多少？
“回去了……”
赵东彦的声音沙哑，脸色没有红润，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不再似刚来那般，雄姿英发。
“回去吧……”秦风目送这个自己的老朋友，老对手，心情很沉重。
“撤……”晋公主娇声喊道。
在两岸之间，宇文邕所说的“龙”已经建好，可是已经没有人在动了。
因为这样的毁天灭地之威下，根本无力反抗。
两军终于在这黄昏时分，分开了……
……
杨宁在第二道“乂”字符落下之际，已经是浑浑噩噩。就算是拥有前世的灵魂，但是在这样的冲击之下，他，也不能承受太久。
杨宁在吞掉五枚灵晶之后，就已经是人事不知的状态。
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无从知晓。
杨宁在阵法的浮衬下，漂浮在半空中，陷入了沉寂状态。
心神进入识海，一股自脑海传出的剧痛，让杨宁头痛欲裂，就好像是要炸裂一般。
想不到，一枚圣晶，尽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幸好这三才灭杀阵不是大规模的杀阵，否则以一枚圣晶的力量，绝对可以摧毁整个天堑涯。
杨宁有种庆幸的感觉。但是他没有想过，幸好是杀阵威力不是很大，否则以他这条小命，早就被阵法的反噬，吞噬殆尽。
“不知道能不能借此机会，有所突破……”
杨宁对于圣晶，并不陌生，自然知道，一枚圣晶中的灵力，远不止这些。
在阵法的帮助下，杨宁开始慢慢以凌天诀开始引导，然后将灵力导入自己的经脉之中。
就这样，在剧痛下，忍着阵法的反噬，杨宁开始修炼起来。
一遍一遍的梳理，一个周天一个周天的运转，终于在赵东彦刚离去之后，杨宁突破了。
观山境八重境巅峰，距离九重境只有一步之遥。
经过一场短暂的杀伐之后，杨宁的修为有了进步。
随着杨宁的醒转，三才灭杀阵终于开始了飘摇。
杨宁落地。
六千名疾风军，随着阵法的告破，都是身影飘忽，显然是虚弱到了极致。
“回营，休整……”
山林间，秦风的声音在回荡。
一战终于落幕，没有人知道，这场战斗究竟谁胜谁负。
尽管杨宁最后的大杀阵，看似杀的敌人心魂震荡，可是在宇赐最精锐的铁骑之下，疾风军可以说是死伤无数。
十万铁骑的冲击，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疾风军，也要暂避锋芒。
经过三日的休整，疾风军的军营中，终于有了活力。
但是人数上，却是近乎少了一半。
一场战斗，近乎十万人丧生。
“这就是战争，战争永远是残酷的。”
杨宁站在后山的平台之上，望着下方的军营，略有所悟。
“是啊，这就是战争……”秦风的声音在杨宁身后响起。
“将军……”杨宁没有想到，秦风回到这里来。
“行了，行了，你这个此次战争的功臣，感触颇多啊……”秦风看着下方的军营。
“我来到军营，在将军的信任下，虽然没有真正的历练，但是对于战争，却是感觉到了厌倦。”
杨宁在来之前，有些向往，向往战争的杀伐气息，因为不仅可以提升自己的阅历，同样更能让自己的修为得到提升。
但是现在，杨宁有种讨厌战争的感觉。
实在是太残酷了……
虽然自己亲手造就了最大的杀伐，但是这样的大阵，杨宁不会想主持第二次。
在自己“乂”字劈出之时，下方的那一声声无助的声音，犹自回荡耳边。
多少家庭，在自己的屠刀下破碎，多少家庭的丈夫，在“乂”字符下，永远的离开。
这就是战争……
再也不想参加的战争。
三日前，晋公主那一双无力的美目，那一声声惨叫……
杨宁甚至有些后悔拿出那枚圣晶了。
可是那个时候的杨宁，已经身不由己，一旦劈出印痕，就再也无法控制。
昨天，杨宁专门去了一趟矮羽丘，那里只剩下一个深坑，里面堆满了尸体，犹自冒着青烟，断断升起。
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只有数不尽的硝烟弥漫，无数的大好儿郎惨死……
“走吧，我们去为将士送行……”
秦风凝视了很久，终于说了一句，开始向山下走去。
“是啊，为他们送行，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杨宁喃喃自语，最后跟着秦风的脚步，向山下走去。
少了近一半的士兵，军营之中，冷清了许多，甚至有些萧条。
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沉痛，因为自己平日里欢声笑语的同伴，再也回不来了，家里的嫂子孩子，从此就要漂泊世间……
“集合……”
号角声响起，集合的命令下达。
在秦风的带领下，九万多疾风军，来到了矮羽丘，来到了深坑处。
每一个将士忍着背痛，将自己的兄弟埋葬。
夕阳落下之际，一座丰碑出现在原来的矮羽丘之上。
十万忠魂洒热血，铸造丰碑躯干舍。
不为千古留名史，只做一生无悔穴。
秦风亲自为英魂留诗，铸十万英魂碑。
石碑伫立，凝望天堑涯两岸，化作英魂，守护着这道天然的屏障。
一战下来，伤亡惨重，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秦风最后伫立许久，最后留下一句话。
“愿世间再也没有争夺，再也没有欲望，守护一片宁静。”
是啊，这是一个愿望，可是愿望终究还是离现实很远。
很远，很远……
天堑涯的两岸，清风回荡，除了战火的硝烟，云雾开始落下，夕阳下，有一种美景的感觉。
但是，没有人欣赏，因为附近的人，都是沉痛的、悲痛的……
终于在第二天，疾风军的军营中，迎来了客人。
来人正是晋公主和莉公主。
不过这一趟，不是来下战书，而是求和的。
一百年之内，只要是流云国和宇赐帝国没有灭国，两国边境交好，用不侵扰。
一句话，让九万多疾风军将士，欢欣鼓舞。
因为这样的和平，实在是得来不易，竟然需要近二十万人的血，才能换来。
多么的弥足珍贵啊……
杨宁也为疾风军的将士赶到高兴。
“将军，将军，终于盼来了……”
“我已经有三十年没回家了啊……”恒辉高兴的叫道。
原本十万兄弟离去的悲痛一扫而空只剩下了高兴。
博彦也在欢欣，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渴望已久。
百年的和平，来之不易。
……
一切尘埃落定，就在这时，杨宁提出了离开，赶车军营。
秦风没有挽留，因为现在战争消匿，而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让杨宁留下来。
杨宁走出了营帐，离开了疾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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