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些钱都是陆婉君出。
但现在不会了。
“把这信给柳如烟送去,如今这破事儿也该轮到她了。”
苏阑音却笑了笑将信打开:“娘还是看看信再说吧。”
陆婉君面露疑惑,然后接过信看了起来。
信上都是常用字,她勉强看得懂。
大概意思是,苏家老爷子在的时候家里穷困,曾受过邻居家的接济。
而后便承诺,若小辈们有适龄男女,就与之结亲,再续恩情。
当初白纸黑字是老爷子亲笔签的,手印也按了,指明是要苏家的嫡女,这门亲事无论如何肯定是退不掉的。
若不承认,那便是违背了苏老爷子的遗嘱,不仅大逆不道,还会被旁人说忘恩负义。
这样的名声传出去,苏永成那岌岌可危的官职,只怕要彻底断送了。
上辈子,这封信也是这个节点被送来的。
当时苏阑音名声尽毁,不仅面临嫁不出去,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辱骂。
柳如烟趁机给她洗脑,骗她说这家儿子是个秀才,有学识有能力,日后定能高中让她扬眉吐气。
苏阑音正是万念俱灰的时候,听到这些也不由对未来重新燃起希望。
最后,她真的按照祖父定下的婚约代替苏澜芯嫁给了这家人。
上辈子苏阑音被柳如烟下了慢性毒药而不自知,身体孱弱不说还无法怀孕。
因陆婉君给她陪送了丰厚的嫁妆,所以起初男方还算善待她。
可惜好景不长,还不到三个月,那男人便暴露本性。
他少年时考了个秀才,便自命不凡,而后便到处喝酒作乐、不务正业,将那些学识全都抛之脑后。
不仅如此,还贪色嗜赌,变着法子向苏阑音要银子,要不出来就拳脚相加,将她打得遍体鳞伤。
那男人的母亲也是个刁蛮泼辣的,逼着她干活不说,还到处传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中看不中用。
再后来,陆婉君被浸猪笼而死,三个哥哥们也都相继出事,苏阑音彻底没了靠山。
那男人直接露出贪婪的嘴脸,要抢走她的全部嫁妆,她不给,竟然被活活打断了双腿。
由于腿骨断裂,没得到及时的治疗,最后只能砍断双腿才保住小命。
她瘫痪在床无人照顾,翠竹也早就被男人发卖去了青楼妓院。
就那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去多久,苏澜芯突然带着丽雯来乡下探望她。
那间破旧的柴房里,她瘫在杂草铺的破床上,看着已经身为太子妃的嫡姐逆光而来。
她眼底迸发出希望,以为终于等到了救赎。
可谁知,苏澜芯是来送她最后一程的。
那碗苦涩的迷药被灌下去,她整个人滚烫似火,迷迷糊糊间,门外挤进来一群满身脏污的乞丐,蓬头垢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苏澜芯轻轻一笑,居高临下地施舍:“她是你们的了。”
说完,便在丽雯的搀扶下退出了肮脏的柴房。
不过,苏阑音最终没有被那些乞丐侮辱,当他们扒开她的衣服时,才看到身下生蛆的伤口,还有些溃烂流脓的褥疮。
再加上她没有腿,屎尿也无人伺候,糊得哪里都是。
别说是人,就算是牲口,只怕对她也没什么兴趣。
那些乞丐只是把她狠狠打了一顿,扔在地上踢来踢去。
最后,她和母亲一样,被冠上人尽可夫的骂名,在全村人的见证下,被装进了猪笼,沉入了河底。
……
往事不堪回首,苏阑音只觉得眼眶一热,脸上早已落下泪水。
陆婉君正低头看信,并未察觉。
她悄悄擦拭,而后笑着说道:“娘亲,五姐姐命真好,正愁着名声尽毁找不到亲事,这不就有现成的送上门来了?”
“还真是。”陆婉君眼底闪过嘲讽,“这么好的亲事,配她绰绰有余。”
说完她站起身:“我去给你爹送去。”
看着母亲欢快跑出去的背影,苏阑音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不管是苏澜芯和柳如烟,还是那秀才和他母亲,都与她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这辈子,她要将前世的痛苦,加倍奉还给他们每一个人!
……
苏永成看到那封信时气得直接撕成了碎片。
他怒吼道:“做梦!一个乡下的穷秀才,也妄想娶我的嫡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陆婉君看他这副嘴脸,不由觉得可笑。
难道他忘了,自己当年也是乡下的穷秀才呢。
甚至比这家人更穷,更寒酸!
要不是她瞎了眼,只怕苏永成现在只能在乡下种地,别说嫡女,有人肯嫁给他都要烧高香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面上还是要保持得体。
于是她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说道:“夫君这可怎么办?当初这门亲事可是公爹定下的,白纸黑字签了名字按了手印,要是闹大了被告上衙门,对夫君你的仕途,影响实在太大了。”
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言而无信……每一条被参到皇上面前,他都会面临被革职的风险。
苏永成愁容满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颓废至极。
可是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陆婉君。
“阑音!对,我们苏家可不止澜芯一个女儿,大不了让阑音嫁给他!”
陆婉君眼底闪过恨意,手在袖中紧紧攥着,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暴脾气在此刻,被女儿教得已经完全能够克制。
她勾唇,笑容很是温顺:“夫君说得对,音音的确可以嫁,不过信上所说,要的是嫡女,可咱们音音是庶女啊,若是没有按照婚书规定,把嫡女嫁过去,对方只怕不肯善罢甘休呢。”
苏永成眼珠子转了几下,而后说道:“这倒是无妨,毕竟你才是我的发妻,只不过后来让位给了如烟,音音本质上而言就是嫡女。”
陆婉君笑得有些讽刺:“夫君,你之前不是说音音一个庶女永远比不上嫡女嘛?她好像从来没有被你承认过嫡女的身份。”
“此一时彼一时,眼下苏家遇到这种事,你怎么能纠结过去的那点儿小矛盾呢?婉君,你真应该跟如烟学学,以大局考虑。”
“先前在衙门,若不是她站出来主动认罪,还不知道苏家要丢多大的人!她侯府千金都能为了苏家牺牲到这个份上,你怎么就不能为这个家多付出一些?”
“更何况,对方是个秀才,以后指不定能高中状元、光宗耀祖!音音一个庶女,也算勉强配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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