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的叫卖者也戴着面具。
他手上的锤子并未落下,听到季君皎的唱价也是微微一怔。
“一千万钱!?”
台下的众人皆是一惊!
“首辅大人怎么出这么高的价钱!?”
“那可是一千万钱啊……”
“难道这海晏玉扳真能调遣承平军!?”
“不知道啊!首辅大人出了这么高的价钱,这玉扳肯定有价值的吧?”
“……”
季君皎没有在意周围人的议论,眸光清冽,坐姿端正,怎么看都是一位清雅端方的贵族做派。
一旁的秦不闻听到这个价钱,不觉瞪大眼睛,一脸错愕地看向男人。
不是,季君皎是疯了吗?
一千万钱买个玉扳指!?
这钱给她,她能给他买一堆好嘛!
败家玩意儿。
秦不闻低啧一声,托着下巴准备看热闹。
可不想,季君皎前面,宴唐不待众人反应,冷然道:“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三千万。”
“五千万。”
宴唐与季君皎互相叫价,不过几个回合,那玉扳指的价格翻了好几番!
秦不闻都震惊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一个死人的遗物这么值钱!?
宴唐抿唇,声音清朗,却似乎带着微微的颤音:“首辅大人什么意思?”
宴唐眼眶猩红,秦不闻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秦不闻总觉得宴唐这个背影孤独了些。
季君皎缓缓抬眸,目视前方,神情平静:“宴大人,这个扳指你不能买。”
宴唐睫毛轻颤,神色冷沉。
他一字一顿,眼中满是凉意:“那是,我的东西。”
这一句话他说得很浅,众人听得并不真切。
但秦不闻听到了。
她动了动眼皮,眼中有情绪翻涌。
只是一个玉扳指而已。
秦不闻看着昔日在她手上戴了许多年的玉扳指,出现在拍卖台的时候,除了感慨一句世事无常,也并不多做他想。
人死如灯灭,她没想到宴唐会这般执着于一枚小小的玉扳。
秦不闻分明记得,宴唐是最不计较得失的。
两人的“战争”似乎并不准备轻易结束。
“一千万,”宴唐沉着声,眼中带着几分偏执,“黄金。”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皆是惊呼!
“我没听错吧!?一千万两黄金!?”
“这价钱都能买下半个城池了!!”
“看来这海晏当真如传说一般,可以调兵遣将,坐拥万军啊!”
“真的假的!?若是当真买下这玉扳指,就能号令承平军!?”
季君皎微微垂眸,神情不辨。
“宴大人,你为人处世向来温和圆润,本官不太明白,今日为何执意于一只玉扳指。”
隔着屏风,宴唐眉眼冷峻,再没平日里的端方温和:“我只要她。”
季君皎抿唇,到底是起身上前,来到了宴唐的屏风前。
“宴唐,你可知自己这么做,陛下会如何想你?”
季君皎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周围人虽然一脸好奇,但到底是什么都没听见。
秦不闻动了动耳朵,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完整。
“海晏是长安王旧物,如今你花高价买下,陛下难免会揣度你有不臣之心!”
季君皎说得对。
当年的长安王士气最盛时,就连皇帝都惧怕她三分,满朝文武百官,更是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据说当年,朝堂上还有不少大臣纷纷站队长安王,甚至上奏皇帝,要长安王与皇帝共理朝政!
如今长安王薨世不过五年,对整个曜云的余威尚在,如果宴唐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高价买下长安王旧物,皇帝必然会疑心。
——季君皎这么做,只是不想让朝堂失去一位年轻有为的重臣。
季君皎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
宴唐向来聪明绝顶,不可能想不通其中利害关系,他为人处世向来温和有礼,季君皎实在不明白,为何如此执着于这枚玉扳指。
宴唐微微抬眸,一双冷色的眸与季君皎相对。
“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
皇帝如何想,百姓如何想,满朝文武如何想,他都不在乎!
他只要海晏。
秦不闻听到这里时,终是叹了口气。
“宴唐,我知你有多家商铺钱庄,以你的财力或许能胜我,但你当真鱼死网破也要拿到海晏吗?”
宴唐轻笑一声,却是用食指轻叩桌面,扬声:“一千万两黄金,还有没有人出价?”
——他的意思很明确,他绝不让步。
季君皎微微蹙眉,神情凛然。
台上的叫卖者笑笑,随即高声道:“一千万两黄金,一次!”
“一千万两黄金,二次!”
“一千万——”
秦不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台上那枚晶莹温润的玉扳指,确实是陪伴了她很多年的。
最终,她还是抬起手来。
“18号客人出价。”
秦不闻身边的小厮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还敢出价!
不出预料,小厮这一喊声,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秦不闻身上。
秦不闻戴了面具,倒是不担心旁人认出来,她高高地举起一只手,比了个“二”的手势。
整个拍卖场都炸开了锅!
“二?两千万两黄金!?”
“两千万两!?这这这、这整个长安城何时有这等财力的人物了!?”
“居然还是个女子!我在长安城这么多年,不记得长安城有这般人物啊!”
“两千万两黄金!这皇家国库也不一定能拿出这些银钱吧!?”
“……”
宴唐眉眼冷冽,看向秦不闻的眼神也满是凉意。
——显然已经是没多少耐心了。
台上的叫卖者眯了眯眼睛,嘴角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看向秦不闻。
秦不闻还高举着“二”的手势,一只手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看上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18号客人,您确定要出价两千万两黄金吗?”
台上的男人笑声询问。
秦不闻眨眨眼,一脸茫然地晃了晃自己的两根手指:“谁说我出两千万两黄金?”
“那客人您的出价是?”
秦不闻咧嘴笑笑,露出一对好看的梨涡。
“两文。”
台上的男人脸色变了变,以为自己听错了,嘴角的笑容差点都把持不住了:“什么?”
秦不闻笑得无辜又可爱:“我说,我出价两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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