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子驯兽师穿着轻纱质地的衣裙,长风拂过,掠起她微卷的长发,风中夹带着几分清泉花的味道。
她脚尖点地,轻盈得仿佛林间仙灵。
身后的雄狮魁梧雄壮,但在她身边却像是听话的犬,她一只手提着裙角,轻盈欠身行礼:“东离万兽祝曜云皇帝永寿无疆,千秋万岁!”
说着,她手中似是凭空出现一只腰鼓,轻拍鼓面,那雄狮甩了甩鬓毛,随着那女子驯兽师的脚步律动。
女子一袭绯色舞衣,头戴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戴着金色铃铛,随着腰间的鼓拍,婆娑起舞。
她以右足为轴,手中水袖扬起,那雄狮轻巧地咬住一头水袖,与少女共舞。
满座宾客像是看呆了,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女一狮的舞步。
就在这时,只见好似有蝶影掠过,下一秒,一位身着曜云服装的女子,头戴面纱,手持长剑,脚尖轻踏水袖,翩然入局。
宾客席间一阵躁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两位舞女吧?”
“应该是这样。”
“……”
宾客中议论着,便又缓缓放下心来。
秦不闻一手持剑,迎着少女袭来的水袖穿插而去!
那绯色的水袖缠住长剑,秦不闻借势朝着少女靠拢,两人紧贴在一起,好似共舞的仙子一般。
可只有两人才能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
绯色女子冷声:“你是谁?”
秦不闻挑眉:“舞者。”
绯色女子蹙眉,手上的水袖收了力道,像是要将秦不闻手上的长剑裹挟收缴。
秦不闻腰肢婀娜,手上的长剑绕着她的腰身转了几圈,轻巧地将缠在剑身上的水袖解开。
她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飞扬的发丝仿若墨色的绸缎,华灯初上,照在她身上一片柔和。
她一身绿色罗裙,是用清越的那身衣裳改的。
她手持长剑,翩然若蝶,又好似一块上好的碧玉,璀璨耀眼。
季君皎的目光自始至终,只停在了她的身上。
绯色女子面色不善,她轻拍身下雄狮后背,那雄狮似有所感,低吼着朝着秦不闻扑咬而去!
秦不闻面不改色,足尖轻点,只一个纵身,就躲过了那雄狮的扑杀。
转而她朝着雄狮指剑,眉眼娇媚,柔中有刚。
那刚刚提心吊胆的宾客,霎时间又放下心来,啧啧赞叹。
“这表演果真是新奇有趣,闻所未闻呐!”
“是啊,我刚刚还以为那头狮子真的要扑咬她呢!”
“……”
身后,一袭绯色水袖向秦不闻袭来,秦不闻一只手扯过那节水袖,随即几个漂亮的蝶翻,赏心悦目。
那狮子一击不成,转而低吼着,继续朝着秦不闻扑咬过去,秦不闻勾唇,她一个轻巧地纵身,脚尖落在狮子后背之上,随即扯过女子手上的水袖,将其一同拉着坐在了狮背上!
手中的长剑舞得快到看不清,几乎是一瞬间,那轻纱质地的水袖被长剑划成碎纱,丝丝缕缕地从空中飘扬而下。
如梦繁花,飘荡摇曳,美不胜收。
曲终。
那些碎纱轻盈落地,秦不闻钳制着面前的少女,朝着主位上的宋谨言翩然行礼。
“好——”
宾客席间满是拍手叫好的喝彩之声!
身边的绯衣女子分明气结,却也只能装作恭敬虔诚的模样,狠狠地瞪了秦不闻一眼。
她还想挣扎,秦不闻只用一只手便锢住她背在身后的两只手腕,低声道:“你若再敢胡来,东离暗探入京一事,我便不会替你保密了。”
只是一句话,那原本还在挣扎的女子收了力道,一脸震惊地看向秦不闻。
主位上,宋谨言嘴角带着赞赏的笑,只是笑意极其浅淡,没什么情绪。
“赏。”
“多谢陛下。”
秦不闻与绯衣女子齐声。
本以为事情结束,秦不闻能押着人下去了,可不想,宋谨言却突然开口。
“你们,是东离万兽团的舞者?”
“是。”
绯衣女子清声应答,秦不闻低着头,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素来听闻东离有人能驱万兽,懂兽语,可有此事?”
“家师却又此神通,只是小女学术不精,未通其意。”绯衣女子语气娇媚。
秦不闻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差点笑出声来。
——眼前这人当然不会驱万兽,因为,她根本也不是万兽团的。
“如此倒是可惜,”宋谨言轻笑一声,无甚在意,“今日两位姑娘的舞蹈,可有名字?”
“其舞名曰‘太平’。”
知道眼前的女子不通曜云文化,秦不闻抢先一步替她回答。
“太平……”宋谨言默念一声,笑道,“好名字。”
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看向秦不闻:“为何你穿的是曜云制式的衣裳?”
秦不闻清声:“回陛下,我姐姐代表东离,小女代表曜云。”
“我们二人本就交好,其间就算有猛兽雄狮从中作祟,意图不轨,我与姐姐也不曾分离,无有嫌隙。”
“好!”
终于,宋谨言似乎对这个解释有了兴趣,他扬声喊了一句,眉宇间的清明终于多了几分。
“那就祝我曜云与东离,破除万难,无有嫌隙!”
宋谨言举杯,紧接着,席间所有宾客共同举杯,高声道:“破除万难,无有嫌隙!”
宫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秦不闻刚把那女子带离宴席,那绯衣女子便一支匕首,抵在了秦不闻喉头。
她的语气冷沉肃杀:“你究竟是谁?”
秦不闻轻笑一声,眼中毫无惧意。
那匕首就抵在她的肌肤上,秦不闻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觉得是你的匕首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那女子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却是冷笑一声:“威胁我?”
“啧,这怎么能使威胁呢?”秦不闻语重心长,“若我当真图谋不轨,当时在宴会之上,便会揭穿你啊。”
秦不闻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道:“难、画、骨。”
难画骨的神情一怔,就连拿着匕首的指骨都僵硬了几分。
秦不闻勾唇轻笑:“又见面了。”
又?是什么意思?
难画骨皱眉,正想说些什么,下一秒便听到身后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
“二位姑娘的表演,当真精彩。”
难画骨飞速收了匕首,两人齐齐转身,便见宴唐一袭墨色长袍,嘴角笑意清浅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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