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听过了刘队长的计划, 听的一阵头皮发紧。
刘队长的计划很简单,夜袭蛇七,将蛇七的部队搅了, 然后直接把蛇七给抓了。
到时候提溜着蛇七和时跃一起回去。
“都是进攻了我850的人, 没道理抓一个时跃,放一个蛇七。”
“我们军舰毁了,没有束缚, 反而可以藏到各种地方去隐匿身形,我们在暗, 他们在明,我们有优势。”
刘队长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分别, 只是平日里那双带着笑的眼此刻冷的如同腊月寒冬, 眼角眉梢都带着肃杀。
“更何况, 蛇七杀进了850里,不知道屠了多少人, 他与850...早就是不死不休。”
“今晚就去吗?只有我们, 还是军区的人也去?”他的手下意识摸到腰间的光刃上, 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声线里却已经夹杂了些许兴奋, 指尖也已经稳稳地捏住了手柄, 蓄势待发。
他向来是敢拼敢搏的人,骨头里都藏着一股子豁出去的劲儿,刘队长给他一点火儿,他自己就敢去烧人家院子,刘队长只是这么一提,他就已经有了不少想法。
“军区调出六十个人跟我们去, 二十个人留守,二十个人接应,我们带头,他们带着特制的星舰燃料,这些东西不能暴露在外面太远,必须马上回去冷存,所以急需回到星舰上,回了星舰上,他们就走不远。”
刘队长显然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甚至早在给蛇七燃料的时候就有了夜袭的想法。
时瑾在心里暗暗佩服,能在850当队长的人,没有一个是孬种,扒开了那层和善话唠的外皮,底下藏着的也是杀伐果决本质。
在半个小时后,陈山封咎都到了,军区的人也点出了人马,这个时候了,偏偏沈随风和赵柯还没回来。
刘队长点了人头数量,对不上,问了才知道沈随风是去看时跃了,气的刘队长直翻白眼。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不好好琢磨琢磨自己接下来怎么走,一门心思往时跃身上使什么劲儿?
更何况叛徒这俩字都已经打到了时跃的脑壳上了,刘队长想不通沈随风还去干什么。
时天城是时跃的哥哥,把时跃当成心肝宝贝宠,带到850手把手教,那还算是情有可原,人家自己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和命去填,沈随风又算是哪门子的人?
刘队长想不通,但沈随风又不是他手底下的队员,他也不好当场翻脸骂什么,只能示意了时瑾一眼,没好气儿的说:“去,把人叫回来。”
时瑾点头,立马往时跃被关着的地方走。
时跃的身份是“犯人”,所以必须时时刻刻被人关押着,暴露在所有人视线之下,他是没进帐篷的,就直接被人用锁链栓到了一处帐篷旁边,蹲在敞篷旁蹲着。
沈随风找到时跃的时候,都有些不敢认时跃。
缩在帐篷旁边、满脸泥泞,浑身伤痕,犹如乞丐一般的人,真的是他疼爱了那么久的时跃弟弟么?
“随风哥哥!”而时跃却在沈随风过来的那一瞬间就站起身来了,他那双眼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光来,像是在黑暗里看见了一捧火把,忍不住想要靠近。
沈随风却没过来,他远远地站在三米以外,抬眸看着时跃。
时跃这才记起他此时的模样。
狼狈不堪,满身泥泞。
随风哥哥向来是最爱干净的,他现在的模样,随风哥哥一定不喜欢。
沈随风也不过去,他就站在那,远远地望着时跃,看了半分钟后,突然转身往回去的路走。
时跃慌了,他尖叫着想去喊随风哥哥回来,可沈随风的步伐都没停。
那一天的陌生星球里,远处的天和近处的地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沈随风的背影透着心寒的滋味儿,让时跃心慌,他的声音越发凄厉,顺着风飘,吹乱了沈随风的头发。
直到时瑾站到他面前来,沈随风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
“刘队长叫咱们呢。”天地昏沉间,时瑾肩背挺直的站在那,姿容瑰丽,神态自若,隐约间带着几分冷淡:“说是今晚要夜袭。”
沈随风愣了几秒,似乎才回过神来,时瑾也懒得和他多说,转头带着人就走。
他现在满心都扑在去夜袭上,一想到时跃干的蠢事儿和蛇七在850杀的人,时瑾就觉得一股火从胸口烧到四肢百骸,烧的他浑身都涨热,恨不得现在就能把蛇七一起抓回来,打断两条腿跟时跃关到一起,让他们俩互相看看对方是个什么下场。
到时候沈随风想怎么看怎么看,看出花儿来都没人管。
他领着沈随风回去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准备出发了,时瑾一个医疗兵,自然坠在最强战力的后面,小鹿蹦跶哒的踩在封咎的肩膀上,白狼也知道情况危急,所以没缠着时瑾,而是老老实实地跟封咎走在最前头。
一行人趁着夜色,换上黑色的作战服,摸去了蛇七的星舰。
蛇七的星舰在晚上时候也灯火通明,里面满是吵闹声,外面也没人巡逻,只是三三两两的有人坐着喝酒抽烟,还有人在打牌。
时瑾远远看着,心道:这群人连吃食燃料都不带足,烟酒和牌倒是一样不少。
前头刘队已经带人先潜过去了,后头的军区的人也渐渐散开,时瑾和封咎趴在一起,他们的脸贴在地上,在半米远的地方,还能看见一道小缝隙。
从他们来到这个星球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四个多小时了,但是都没见到什么活物,这里的天地间好像都是一片混沌黑暗,地上永远遍布裂痕,如果不是手上的光脑的时间提醒,说不准他们会不知道自己来了多久。
时瑾的目光盯着那一道小缝隙看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他总觉得心脏跳得突突的,头皮一阵阵发热发紧,不□□心。
但他转念一想,都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到这星球上有什么袭击人的异种,应当也没这么倒霉,偏偏在他们要偷袭的时候生事。
时瑾这念头一晃而过,前头已经有人打了信号,他的注意力立刻挪到了前面的战场上去。
因为是偷袭,对方人又多,所以一切从快,而这群人看起来防范不高,喝酒打牌两不误,但在封咎接近他们的时候还是暴露了。
毕竟是刀头舔血的遗迹猎人,反应甚至不比最精锐的士兵差多少,真打起来的时候,时瑾都得躲到最后面去,免得被殃及无辜。
要不是他手脚快,说不准还得吃上几刀才能下来。
这场偷袭最后的结果并不算好,蛇七是躲在军舰里的,他们没能抓着,惊动了对方之后,又被对方的人反追,一群人在平坦到根本无处藏人的星球上你追我赶,谁都没讨到好处。
不,倒也不算没讨到好处,刘队长下手快,一把火烧了人家刚换回去的燃料,烧的蛇七当场跳脚,扑过来要跟刘队长拼命。
打从烧了燃料开始,这才是真的不死不休。
总之是一阵厮杀,时瑾后来腿脚受伤,被封咎背着跑,封咎向来是习惯性断后的那个,所以趴在他背上一回头,就能看见追在最前面的人,他的头发许久不剪,被风一吹竟然挡了眼,金发飘动之间,时瑾嗅到了杀气腾腾的血腥味儿。
他们被追了将近有几个小时,刘队长带着他们且战且退,双方各有伤亡,但他们运气好,蛇七受了伤。
蛇七被伤在胸口处,根本撵不上他,而遗迹猎人明面上都以蛇七为主,暗地里却都各有各的小算盘,忠诚度并不高,蛇七一停,剩下的人也就都停了。
总之,他们运气好,这群人没撵上来。
最后,刘队长带着他们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一群人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时瑾本来就是被封咎背着的,现在一躺下来,他自然就倒在了封咎旁边。
封咎本来累极了,他身上受了不少伤,倒在地上一时间都起不来,正闭着眼休息呢,旁边突然滚过来个人。
时瑾大概是懒得起来走了,干脆躺在地上滚过来,这一滚,正好滚进他的怀里,看上去竟然好似窝在他的颈窝里似得。
和单兵身上不同,时瑾身上没有那种混着汗臭和血腥的硝烟味儿,有的只是一股清冽的皂角味儿,应该是基地里面统一使用的洗发水,闻起来的时候像是某种毛发柔软的小动物。
而此时,这个小动物正窝在他的脖颈处,像是十分快意似得笑起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着星辰日月,就这样一笑,把封咎的魂儿都给勾没了一半儿。
兴许是因为刚才打得太凶,现在还有些上头,浑身血脉翻涌,所以他的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一个他一直想做,但一直没敢做的。
他直勾勾的盯着时瑾那张艳丽漂亮的脸,伸出手去用指腹擦过时瑾脸上沾染的血点,如同受了蛊惑一般,垂下头来靠近他。
像是虔诚的教徒在触碰神明,封咎的灵魂都在颤抖,而靠在他怀里的那个人至今好似都沉浸在刚才那场战争里,他兴奋地发颤,完全没察觉到封咎的靠近。
在某一刻,时瑾似乎是想要抬起头来跟封咎说什么话,只是他抬起头的时候,封咎正好低下头来,时瑾这样一抬头,他们俩的鼻梁就这样轻轻地碰了一下。
时瑾被碰的一愣,似乎觉得这画面有点熟悉,而封咎却猛地清醒过来了,“蹭”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时瑾正好回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他摸着鼻梁,笑着和封咎说:“第二次啦,你又撞我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他不知道的是,这两次都是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