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正式将我要去当侍女,翁主使唤起我来已经很自然了。
我点点头,拿着她的牌子去了五祯堂。
接待我的侍女闻言皱眉:“我怕拿错了颜色,还是劳烦姑娘自己去选。”
说着,她引我去了一间僻静的二层小楼。
我径直往里去,到了画室,在她说的地方翻找了半天,也不见翁主要的颜料。
一回头,只见天色已晚,那侍女也不见了。
四周安静得近乎诡异,我心知不妙,将东西归位后,立刻就要走。
不等离去,我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隔着博古架看出去,只见一个提着酒壶的身影摇摇晃晃闯了进来。
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他刀刻般的面容上,竟是祁王。
他“砰”地将酒壶放在桌上,顺势坐下来,对着虚空沉沉开口:
“庾姝,瑛儿回来有两个月了,一直还算安分。我答应你,只要她克己复礼,不再任性妄为,就给她许个好人家。你今晚,来看看我吧……”
庾姝是王妃闺名,听祁王这话,翁主出嫁和王妃早逝背后,竟是有隐情的?
我放缓了呼吸,慢慢后退,想隐入身后帷幕。
可怕什么来什么,身侧的窗台外有野猫窜过,踢翻了花盆,碎瓷声打破一室寂静。
威严的男声厉声质问:“谁在那里!”
我转头,窗扉半阖,不便出入,画室陈设简单,并无藏身之处。
隔着一道屏风,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有拔剑出鞘的铮然声。
头皮发麻,我握紧了拳。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似从天而降,从身后捂住了我的嘴,将我揽入怀中。
来人带着我一跃而起,藏到了房梁上。
下方祁王怒目圆睁,将画室搜了个遍。
房梁上,我揪着“刘渊”的衣襟,将自己蜷缩在他怀中,以便房梁能完全遮蔽我们的身形。
祁王发现了窗台上一连串梅花脚印,这才黑着脸走了。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终于平缓下来。
危机解除,“刘渊”带我回了苍梧园,脸色很不好看:
“你闯伫云阁作甚?王妃死后,那里就是禁地,擅入者死。”
“是翁主让我去的。”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对翁主的话倒是奉若圭臬。”他瞪我。
嘴唇微动:“我知道你要遣散姬妾,迎娶正妃了。”
他一愣,神情微窘,却没有反驳,也没解释自己不知情。
果然,他是故意瞒着我的。
我胸口有点堵:“左将军之女与刘渊没有交集,也不知你顶替一事,自然是比我更好的枕边人。你权衡利弊选择了冷眼旁观,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想办法留下来自救,又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指责我?
“难道我就该被蒙在鼓里,任人摆布,坐以待毙?”
一开始我还想就事论事,可说着说着,委屈就压不住了,言辞愈发激烈。
他惊讶地看着我:“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没必要。”
“哈。”我点点头,讽刺道,“对,是呀,我不过是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卒子,确实没必要。”
我真是,再也不想看到这人了!
正要转身离开,手腕被人攥住,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歉疚:
“这婚成不了,你也不会被赶走,所以我才没告诉你,免得你烦心。”
“什么?”我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没骗我?”
“真的,我若弃了你,何必冒险救你?”
也是这个理,我咬唇:“多谢你今夜援手。”
他的手紧了紧,再次重申:“我答应过对你负责,一定践诺。”
真装。
可这句话却瞬间抚平了内心的波澜。
翁主第二日还没事人一般照旧差人来请我,我犹豫片刻,按照“刘渊”所说称病婉拒了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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