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这晚格外投入,之前她行至一半时总会哼唧着困了要睡。
可今晚她没有,她就像只从云朵里钻出来的小妖精似的,又甜又糯,一直缠着他。
“今天怎么这么乖?”裴琰餍足地捏着她的小脸,哑声问道。
“想去赛马会玩,大人带我去吧。”苏禾环着他的腰,软声央求道:“不争馒头争口气!她们嘲讽我上不得台面,我偏要跟大人一起去。”
“只是想争口气?”裴琰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睛问道。
“就是争口气。”苏禾往他怀里钻,嗓音更软更甜了,“求大人疼我。”
裴琰知道她嘴里没句真话,可苏禾既然求他了,又想着这几日她吃了不少苦头,于是心头一软,便点头了。
“带你去。”他躺下去,把她搂进了怀里。
苏禾轻舒了口气。
若没动心,她大可以再混下去,多骗点钱,多骗着学点东西,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她,简直是神仙日子。
可是她害怕啊,越与他相处,她就会越喜欢。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裴琰一样,把她想的东西,一件一件都实现了。她怕自己越来越依赖他,一个无所依靠的女子,怎么敢依赖一个男人?她怕自己像娘一样,最后死在满是污血的榻上……
……
夜深了,长公主寝殿里依然亮着高烛。她穿了一身白色寝衣,披散着一头长发,坐在妆镜前慢慢梳头。
宝珠跪坐在她的面前,握着小玉锤,给她轻轻地捶腿。她挨过那几鞭子后,刚刚才能勉强起来。怕长公主以后都不用她,所以拖着还在剧痛的身子,过来服侍长公主了。
“你还没好,多歇几天,本宫这里有人伺候。”长公主放下象牙梳,手落在宝珠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奴婢想殿下了,奴婢想日夜伺候殿下。”宝珠立刻说道。
“你起来吧,别跪着了。”长公主扶着她的手站起来,慢步走向床榻,“以后要吸取教训,办事要聪明一点,不要轻易让人拿到把柄。如此,本宫才好继续用你。”
“是,奴婢记住了。”宝珠弯着腰,诚惶诚恐地扶着长公主的手,大气也不敢出。
大婢女俞夏捧了盏安神茶奉到长公主面前,柔声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喝了安神茶早点歇着吧。”
宝珠连忙捧过茶,先用银针探了探,又用银勺舀了一点先行喝下,这才捧到长公主面前。
“殿下,温度刚刚好,您请用。”
长公主接过安神汤,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轻声问道:“你说,琰儿对那苏禾到底是什么意思?苏禾那样编排他,他竟也忍了。”
宝珠犹豫了一会,轻声道:“奴婢觉得,主子喜欢一个宠物的时候,对宠物多会宽待一些。”
长公主发了会呆,摇头:“琰儿是本宫的心头肉,他若真心想养个喜欢的宠物,本宫也没意见。可这苏禾太过精灵鬼怪,身份又过于低贱,陆家女进门之后,只怕后宅不安。本宫本想磨磨她的心性,琰儿却不肯,巴巴地跑过来跟本宫讲,不让她再学规矩。”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把茶盏递回去:“儿大不由娘。罢了,待陆家女进了门,她自己去处置吧。本宫可不想和儿子闹翻脸。”
“公主殿下英明。那苏禾不过是个物件,说不定大人过一阵子就不想要了。”宝珠膝行靠近床榻,握着小玉锤继续给她锤腿。
长公主合上眼睛安静地躺着,过了会儿,突然说道:“还别说,那丫头按起肩来,确实是享受。若出身再好一点,也能抬个贵妾。可苏家人先是把她送了老侯爷,她自己又爬了床,这贵妾是万万不能了。若是有孕,再抬个贱妾好了。琰儿不要她了,到时候就专来给本宫捶肩捏背,好过她去外面讨食吃。”
“公主殿下心善。”宝珠赶紧又道。
长公主摆摆手,安静地睡去。
……
四日后。
裴琰的马车慢悠悠地在路上前进着。
马车里,苏禾一身浅绿的裙衫,挽了个元宝髻,配着翡翠耳坠子,正举着小铜镜往唇上抹口脂。
“大人,你非让我穿一身绿吗?”苏禾抿了抿唇,转过头看她。
裴琰慢悠悠地抬眸,苏禾这张脸,不管什么时候看,都会让他觉得如一朵春日的娇花,明媚娇憨。
“绿的好。”裴琰捏着她的下巴,摇了摇她的小脸,沉声道:“像根豆角子。”
哪有人喜欢自己像根豆角子的?
苏禾皱了皱眉,往他面前凑了凑,问道:“那大人是豆角架子?”
“嘴贫。今日跟紧点,不许乱走,更不许有放肆的心思。”裴琰松开她的下巴,目光清冷,嗓音也冷了几分。
“大人,我的银票和首饰都在慈恩院呢,我能有什么放肆的心思?”苏禾捧着他的脸,把唇贴上去,大胆地在他的唇上轻轻贴了贴,小声说道:“大人胆子真小。”
“我胆子小?”裴琰握着她的腰,不客气地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大人若是胆大,怎么会怕我跑呢?”苏禾抬起盈盈双眸,软声软语地说道:“我说过了,还要报答大人呢。”
裴琰指尖在苏禾唇上来回揉了几下,突然就笑了起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苏禾好奇地问道。
“一根奸诈的豆角子。”
苏禾小脸一垮,恼火地说道:“大人,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裴琰拿起苏禾的小铜镜,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你不去马场,怎么有机会跑呢?还是去的好。到时候你跑你的,我抓我的。待我把你抓回来,再狠狠惩罚一番,到时候一定有趣。”
苏禾:……
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进了马场,你真想跑的话,就要往东边走。那天晚上你看到的那片山,你过不去,里面全是陷阱,踩中一个,你就肢离破碎。往东边走有一条暗河,你跳进暗河,躲过里面吃人的鱼,再游上一天,就能到一个小镇子。那里全是……”
裴琰停下来,手指尖在她滑嫩的脸颊上抚挲着,薄软的唇扬了起来,这才继续说道:“那里全是我的人,那些得罪我的人,都关在那里,剥皮抽筋,寸寸断骨。”
苏禾:……
所以在马场根本跑不掉?
“你在发抖。”裴琰捏着她的下巴,低声道:“别怕,你这么乖,我舍不得剥你的皮。”
苏禾嘴角勾了勾,小声说道:“我知道的,大人看着凶,其实心很好。”
她仰起小脸,慢慢凑近了裴琰的唇,轻声道:“所以我想告诉大人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裴琰揽着她的软腰,慢悠悠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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