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小姐姐张娴收拾了一番,就提着食盒回家了,而张秀才和张进则是坐在那里消了一会儿食,就又各自躺着眯了一会儿,算是午休吧。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张秀才和张进才重回课堂,这时候学生们也都已经吃完了午饭,并趴在桌上睡了一觉。
当然,如今是春天,却是让人越睡越懒,越睡越没精神,一个个都是哈欠连连,睁着湿润的眼睛,打不起精神来。
但是,张秀才有的是办法让孩童们打起精神来,只见他手中教尺“啪”的一声,敲在一张桌案上,所有学生瞬间心中大凛,一个个都抬头挺胸地端坐好,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打哈欠了。
然后,又听张秀才道:“和我一起背诵一遍我们现在学过的部分《论语》,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
……
就在这一声声“子曰”中,驱散了孩童们春睡的懒散,渐渐一个个又精神十足起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张秀才这个办法还真是好办法,让孔夫子来叫醒孩童们,也算是别出心裁吧。
而这其中,张进也并没有如同以前一般懒散地附和了事,他也是神情认真地跟着众人高声背诵着《论语》,因为他明白,就算他上辈子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读了高中和大学,可要在科举上有所作为,不刻苦努力还是不行的,现代教育和古代科举教育,完全是两码事情,绝不能混为一谈。
所以,为了能够在将来的科举路上杀出重围,为了能够再次走上公务员的康庄大道,张进也只能拼了,从娃娃时就刻苦努力,只希望十年后,功夫不负有心人,自己能够顺利地从千千万万的读书人中脱颖而出,不奢求遥不可及的进士功名,一个秀才功名总要拿到手吧?
说到这里,张进心里就有些想叹气,上辈子高考努力了一学期,考公务员时刻苦了半年,没想到穿越到了这里,他这为了
科举为了将来的前程,恐怕要一年年一天天的刻苦努力下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唉!
但这也没办法,科举是唯一上升的渠道,他不走这一条路,难道要去种田或者摆摊做生意吗?种田他不会,摆摊做生意,他又拉不下脸来吆喝啊,更别说家里人都不可能让他去做这些,而且相对于这些,还是读书更为轻松一些吧。
此时,张秀才拿着一本《论语》,环视着课堂上的孩童们,又特意注意了一下张进,见张进也是在认真背诵,他心里不由点了点头,对于张进的表现很是满意,毕竟再是如何早慧,如何具有天赋,还是要经过刻苦学习,才能成大器,不然只会泯然众人矣。
然后,就这样背诵了大半个时辰,张秀才才让众人停了下来,歇息了一会儿,他就又开始讲授几则论语了。
说实在的,相对于现代教育初高中的数理化语英等各种课程,张秀才的课程就简单的多了,一本《论语》,他就能拖拖拉拉地讲授个一年半载的,上午摇头晃脑地背诵一个时辰,讲两三则论语,下午又背诵大半个时辰,再讲两三则论语,然后提提问,复习复习前面讲的,一天的课程就算完了。
当然,简单是简单,也显的很枯燥,就见张秀才一个人站在那里讲啊讲啊讲,张进虽然已经决定刻苦努力了,但是这样枯燥的学习,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想要打哈欠啊,看来要适应这样的课程和学习,他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唉!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黄昏将临了,张秀才也结束了一天的课程,看着家人或仆人把一个个学生接走,然后他才和张进关好了学馆的门窗,返回自家。
这日刚踏进家门,喊了一声“我们回来了”,就见张娘子、张娴以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出了厅堂,迎了出来。
这位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姓刘,名叫文才,是隔一两条巷子刘秀才的长子,没错,就是那个张秀才看中的,起了心思想把小姐姐张娴许配的少年。
还别说,这刘秀才的长子刘文才,还真长的是一表人才,不说玉树临风吧,但也身姿挺拔,面容白皙英俊,再加上那
从容自若的神情,这的确是有一点读书人的风采。
可是,张进就是看不顺眼人家,总觉得这家伙眼睛是长头顶上的,有些傲气凌人,让人很不舒服。
这时,见这家伙又来到自家了,还和小姐姐张娴一起出现,不由的张进瞥了一眼刘文才,又看向张娴,果然就见张娴低着头,脸颊上可疑地泛起了红晕,他心里摇头叹息一声,暗道:“我的小姐姐啊,别看这小子人模狗样的,他可是靠不住,可别一颗芳心许给这小子!那可真是悲剧了!”
他正如此想时,那刘文才就鞠躬施礼问候道:“张伯父,我爹在家置下了酒菜,命我来请张伯父过去一叙!”
张秀才还是很喜欢也很看中刘文才的,听了刘文才这话,他哈哈笑道:“原来是刘兄要你来请我,好!我这就和你一起去!”
说完,他把手中的《论语》递给了张娘子,张娘子接了过来,又笑着殷殷叮嘱了几句,就目送着张秀才和刘文才二人离开了。
而这时,张进又是斜眼观察着张娴,果然就见刚刚还低着头不说话的张娴此时却是抬起了头来,一双眼睛紧盯着那刘文才越来越远的背影,这目光里露出来的东西,傻子都看的出来。
可张进能怎么办?他只能摇头叹息一声,暗道一声果然如此而已!
与此同时,张娘子也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她看了看有些发呆的张娴,又看了一眼那走出去的刘文才,目光一转,心里也是明白了什么,露出一丝思索之色。
对于她来说,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情窦初开,这并不算什么纳罕事情,她也是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当年她十几岁之时,也是看中了常常来家里的张秀才,如今女儿张娴情窦初开,看上了一个少年,这也是发乎情止于礼的,不用大惊小怪。
只是,她现在不是少女了,而是孩子的母亲,考量就不一样了,不仅只考量少女的心思,更要考量女儿将来的生活,这刘秀才的长子到底是不是良配呢?
刘文才是肯定要走上科举之路的,可是他能走多远就未可知了,要是能考上个举人功名,那自然以后生活不愁了,可要是止步于秀才功
名,甚至是连秀才功名都没有,那可就难了!
而且,科举有多难,张娘子是明白的,就看她的丈夫张秀才这样聪敏刻苦之人也止步于秀才就可知了,谁又能保证刘文才能够科举之路走的顺利呢?
况且,昨晚上张进说的那番话,人心都是善变的,一旦飞黄腾达,就一切都不一样了,要是把女儿张娴许配给他,要是哪日他飞黄腾达了,真的会对女儿好吗?
一时之间,张娘子心思百转千回,又是看了一眼发呆发愣的张娴,心里已是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