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上午,春日阳光明媚,燕子在各家屋檐上欢快飞舞,此时张家张进和张秀才早已离家去学馆了,家里只剩下张娘子和张娴两个人。
她们也各自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张娘子坐在织布机前“吱呀”“吱呀”地织着布,张娴则是忙碌着打扫屋里屋外,还有用水桶去巷子里的水井处挑水,再就是洗一家人换洗的衣服了,也是没有一刻闲着的时候。
当然,在这古代,张娴这样十三岁的女孩子,就已经是该说亲事的大姑娘了,洗衣做饭针线等等,该会做的都会做了,已经可以把她当成一个未出嫁的小女人看待了,这样每天帮着家里做这些事情是很正常普遍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与现代社会还要别人哄着的十三岁小女孩完全不一样,这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就在她挑水回来,在小院里洗衣服时,忽然有院门敲响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小院门,问道:“谁啊?”
随后,小院外面就传来外祖母的声音:“是我!娴姐儿,来开开门,我来县城看你们了!”
外祖母的声音,张娴自然是听得出来的,她顿时面露惊喜之色,朝织布机响着的屋子欢喜地喊了一声:“娘,外祖母来了!”
然后,她飞快地甩了甩手,快步去打开了院门,欢喜地叫了一声“外祖母”,就迎外祖母进来了。
外祖母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跟着孙大娘,两人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小院四周,看见还未收起的木盆和里面浸泡在水中的衣服,她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张娴的头,温和问道:“在洗衣服呢?”
“嗯!”张娴点了点头笑道,“也没几件衣服,一会儿就洗完了,我娘在织布,马上就出来了,您和我娘先说着话,等我洗完了衣服再来陪您说话!”
多么懂事的孩子啊,可是还要亲自洗衣服挑水做饭,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做,外祖母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同时心里也有了决定,定要好好再劝说张娘子一番,那田家少年郎确实是不错的人选,至少嫁到他家,不用张娴什么都要自个儿动手做了,他家还是有几个仆人伺候使唤着。
这时,张娘子从织布的屋子里出来了,看见外祖母和孙大娘,她忙忙迎了过来笑道:“娘,孙大娘,你们怎么忽然来了?来!快跟我去厅堂里坐!”
外祖母笑道:“也没什么,就想着来县城里逛逛,买点东西,来了县城之后,又想着来看看你们,这不就来了?”
张娘子失笑,对于这话她可是不信的,做为女儿她太知道自家娘了,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性子,县城一年半载的都不会来一趟,如何今儿就来了?恐怕还是有什么事情吧?那能有什么事情呢?难道又是那弟媳妇又闹事了,自家娘在家里待不住就出来了?
一瞬间,张娘子联想到了很多,甚至联想到和那弟媳妇闹矛盾了,但她只是笑笑,并没多说什么,来到外祖母身边,搀扶着外祖母要往厅堂而来。
外祖母却没立刻迈步,而是转头吩咐孙大娘道:“孙家媳妇,你帮着娴姐儿洗完衣服再来吧!”
孙大娘笑着应道:“是,老夫人,那几件衣服我来洗就是,让外孙女儿陪您一起进去说说话吧。”
不等外祖母同意,张娴忙摆手道:“不不不!不行!哪能这样?孙大娘还是跟着外祖母吧,这几件衣服我一会儿就洗完了,不用孙大娘帮忙!”
外祖母沉吟一瞬就笑道:“傻孩子,怎么和你孙大娘客气起来了?既然这样,那不如你和你孙大娘一起在这里洗衣服吧,洗完了就再过来!”
张娴有些不好意思,看向一旁的张娘子,张娘子最是了解自家娘的,她听的出来自家娘这是在支开孙大娘和张娴,所以点头笑道:“娴姐儿,既然你外祖母这样说了,那就按她说的做好了!”
“这”
张娴咬了咬下唇,不知该不该应下,而这时,孙大娘则已经走到那木盆前,蹲下去开始动手洗衣服了,这就不容张娴拒绝了,她也只好听从指挥安排,和孙大娘一起洗了。
然后,看了她们一眼,外祖母和张娘子这才迈步往厅堂来了,到了厅堂坐下之后,张娘子给外祖母奉上一杯热茶,就笑道:“娘这次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还把孙大娘和娴姐儿支开,这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您直说吧!”
外祖母闻言,白了一眼自家女儿,又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嘴唇,就道:“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再商议商议,有关于娴姐儿的,娴姐儿和你孙大娘不好在场听着,我就支开了她们!”
“哦?关于娴姐儿的事情?关于娴姐儿的什么事情?”张娘子有些疑惑不解,她本以为是外祖母和弟媳妇闹矛盾,在家待不住了,这才来自己这女儿家里走走的,倒是没想到外祖母来此是有关于娴姐儿的事情,这让她又疑惑又诧异。
面对张娘子这亲女儿,外祖母也不兜圈子,直言道:“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那田娘子带着田家少年郎特意登门拜访过我……”
然后,外祖母将田娘子拜访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她叹道:“莲儿啊,你是没在场,没亲眼看看,田家的少年郎那孩子真真瘦的不成样子,脸都凹下去了,看着真是让人觉得可怜!”
张娘子却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尤其是听到说那田家少年郎因为自家娴姐儿而害相思病的那段时,紧皱的眉头像是能够夹死蚊子一般,此时再听外祖母如此说,她皱眉不信地问道:“娘,他们不会是骗您的吧?那田家少年郎明明是个登徒子,怎么可能因为见了娴姐儿一面,就害了相思病,还半个月就瘦到那个地步了?他该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吧?”
“哼!”外祖母没好气道,“你娘我是那么好骗的吗?且不说我亲眼见了那瘦的不成样子的田家少年郎,次日我还让人特意去找问诊的大夫打听了,确实是害相思,而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所以说,那田家少年郎确实是因为娴姐儿得了相思病了,由此可见,这是一个多么痴情的少年郎,绝不是你所说的什么登徒子,莲儿,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啊?那田家少年郎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少年郎,家境也好,娴姐儿嫁给他,以后的日子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能够安稳和乐,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这”被外祖母这么不断劝说,张娘子都有些动摇了,但她还是道,“这事情我还是和相公商议商议再说吧,娘,您可不能随便答应人家什么啊?”
“嗨!你以为娘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随便答应人家什么?只是可惜,那样好的少年郎,偏偏你瞧不上,错过了他真是可惜了的!”外祖母叹道。
张娘子却沉吟不语,接着娘俩儿又闲谈起了别的事情,她们却没注意到此时在那厅堂外偷听的张娴。
原来洗完了衣服后,孙大娘就不让张娴沾手了,自己去晾衣服,让张娴快去陪外祖母说话,张娴拗不过她,只好过来了。
可没想到,走到厅堂外却是忽然听见外祖母说是关于她的事情,她出于好奇心没有立刻进去,站在厅堂外偷听,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番话,顿时张娴呆立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最后,还是晾完衣服的孙大娘走了过来,叫醒了她,两人这才一起进了厅堂来。
说完了事情,外祖母并没有立刻离开,在张家吃了午饭,又和张娘子闲聊了良久,这才和孙大娘坐马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