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婵忍不住笑出声来。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她急忙敛容,朝京兆尹行了一礼,声音清越:
“大人,苏月薇恶意毁我名声,应当受到该有的惩罚,否则,法令不行,有权人一手遮天,胆子越来越大,将来不知会有多少女子含冤而死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看好戏的老百姓,瞬间有了危机感。
如果伤害侯府嫡女还能全身而退,那些权贵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像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岂不是更没活路?
老百姓越想越怕,闹哄哄跪了满地,要求严惩苏月薇。
这帮蝼蚁!
苏月薇心中恨极!
可蝼蚁太多,就算她有心弄死他们,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当堂宣判:
“经查证,苏月薇恶意诽谤罪名成立,好在没有造成巨大伤亡,故本官酌情轻判,仗责二十以儆效尤。”
宣判一结束,两个衙役手持刑仗走向苏月薇。
“谁敢!”萧靳延目光凌厉地扫向他们。
苏月薇柔柔弱弱地缩在萧靳延怀中,有恃无恐。
两个衙役停下脚步,进退两难。
苏月婵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萧靳延,问:
“大殿下这是要包庇罪犯?”
大殿下?萧靳延愣了一下。
以前,她都是唤他靳哥哥的。
怎么突然与他保持距离了?
以退为进?他才不会上当呢!
他目光冷锐地扫向苏月婵,振振有词地谴责:
“薇儿一心为你着想,你却如此对她,苏月婵,你会遭报应的!......”
苏月婵淡淡地打断他:
“大殿下莫要干扰两位大人执法。”
此言一出,众衙役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杆。
特别是手持刑仗的两位衙役,更是大义凛然,感觉自己肩负使命,责任重大。
萧靳延嗤笑出声,满眼不屑地扫向衙役,言语轻慢,高高在上:“就他们,也配称大人?”
众衙役身子一僵,眼中染上薄怒。
苏月婵神情肃穆,声音威仪,不紧不慢地道:
“此时此刻,他们代表的是律法,是公正,是道义,当然配称大人。”
雷鸣般的掌声自公堂外传来。
萧靳延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个蠢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居然制造舆论压力逼他就范?
他偏不让开,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薇儿!
见萧靳延不让,苏月婵不疾不徐地道:
“大殿下再不让开,臣女只好去敲登闻鼓,上达圣听,请求圣上来为臣女做主了。”
萧靳延目光一沉:“你在威胁本殿?”
不等苏月婵开口,他又道:
“好,执法如山是吧?行,不就二十刑仗吗?本殿替薇儿领受就是。”
说完,他松开苏月薇,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大声道:“不是要打吗?来啊!”
两衙役面面相觑。
这谁敢动手啊。
苏月婵的脸色也很难看。
这分明是耍赖啊。
苏月薇挑衅地看了苏月婵一眼,满眼得色。
一道沁凉的嗓音突然响起:
“把刑仗给本王。”
一个衙役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递上刑仗。
苏月薇唇角的笑容一僵。
萧玉珩望着萧靳延,沉声道:“趴下。”
他还真敢打他不成?
萧靳延一脸桀骜地瞪着萧玉珩,一动不动。
萧玉珩抬脚朝他的膝盖窝一踹。
萧靳延应声扑倒。
萧玉珩双臂一扬,手中刑仗毫不留情砸下。
暂时动不了老的,那就先打小的吧,就当收利息了。
大殿下替心上人挨打的八卦很快传遍全京城。
贵女们聚在一起夸赞大皇子痴情,羡慕苏月薇好命,嘲笑苏月婵无能,没本事笼络男人的心。
若有朝一日大皇子成为太子,那苏月薇就极有可能成为太子妃。
贵女们虽然心中嫉妒,却也知道轻重。
眼下最重要的,是讨好未来太子妃。
邀请函如雪片般涌向苏月薇。
苏月薇得意极了。
她四处赴宴,甚至忘了去探望重伤在床的萧靳延。
当然,这不重要。
照顾男人这种事,就留给恬不知耻的苏月婵吧。
毕竟,萧靳延现在还是苏月婵的未婚夫。
苏月婵越是纠缠萧靳延,萧靳延就越讨厌她。
还能反衬出她苏月薇的冰清玉洁高贵独立。
然而没多久,风向就变了。
来京参加春闱的举子们对此事提出了质疑。
堂堂大皇子,是非不分,替罪犯受罚,罔顾礼法,当众给未婚妻难堪,居然还得到了京城贵女们的称赞?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此风一长,不等外敌入侵,赤燕国自己就乱了。
甚至还有激愤的举子敲响了登闻鼓。
上达圣听,要求皇上管束大皇子。
御书房。
建丰帝气得一连砸了好几个花瓶。
那些举子,一看就是老九安排的。
“废物!蠢货!老子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
与自家兄弟争斗时不是挺能的吗?
怎么一遇上老九,就毫无反击之力?
他设计让老九入局,原想毁掉老九的名声,顺便磨砺一下自家儿子。
结果,毁掉名声的不是老九,而是自家儿子。
还是那头蠢猪自己送上门的!
延禄殿。
萧靳延趴在床上养伤。
他娇生惯养,细皮嫩肉,二十刑仗打得他屁股开花,皮开肉绽,爬都爬不起来。
他是被侍卫抬回延禄殿的。
看着伤痕累累的儿子,郑贵妃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更是气得摇摇欲坠。
靳儿厌恶苏月婵,这中间,自然有她的手笔。
苏月婵是商人养大的,三年前才回的平远候府,什么规矩都不懂,除了会纠缠男人还会什么?
这样的儿媳妇,她怎么可能看得上?
她心目中的儿媳妇人选,是娘家亲侄女郑茹卉。
肥水不流外人田。
靳儿可是要荣登帝位的,岂能便宜别的女人?
所以这些年,她没少给儿子上眼药。
如她所愿,儿子果然没有看上苏月婵。
可她万万没想到,儿子居然看上了苏月薇。
都是女人,苏月薇那点心思,她一眼就能看穿。
也就只有她的傻儿子才会上当。
喝完黑乎乎一碗药汁,萧靳延艰难地侧身,看了眼干干净净的桌面,问伺立身前的小太监:
“疗伤的糕饼呢?为何还不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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