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氏赶紧示意一旁奶娘:“将昭姐儿抱给我。”
接住孩子,李氏毫不犹豫当众将包裹孩子的锦缎掀开,腿上,后背一片片红肿印记,直冲众人目光!
“啊!”曾在白夫人身边的伺候的丁香与苍兰,倒吸一口凉气,噗通跪下,以头抢地不依,“孩子这般小便连连失去父亲和母亲的庇护,还求长公主明查庇佑!”
江云初沉脸示意李氏继续,李氏点了点头,又开了口。
“为了照顾老夫人,我便从静心堂搬去了翠竹园,却见每次更衣时候,奶娘总要嫌丁香与苍兰没带过孩子,手脚不利索不要留在跟前帮忙,甚至连我上前搭手也不让,如此我便存了个心思,趁奶娘忙其他事情的时候,我将昭姐身上的衣服撩开,便看到了如此骇人景象!”
“再想每次只要表小姐在场,奶娘去抱昭姐儿,昭姐儿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会大哭醒来,加之表小姐同奶娘一向走的近,故我便猜想是否两人联合起来欺负孩子,才留了此番心眼,不让表小姐单独带孩子离开视线。”
林清意哪里肯依!
她哭红了眼睛,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大表嫂,您为何要陷害我?”
江云初懒得听她说,只转头给沈曜使去了一个眼神,沈曜得令,当即便把一旁吓得面色全无的奶娘,拎出直接摔到了地上。
她冷眼一撇,不怒自威:“谁人许了你什么好处,我懒得问,可也希望你能想明白,天大的好处也总得有命去享。”
“都是表小姐!”奶娘一刻未犹豫,颤抖着恐惧,倾泻而出,“表小姐让我们偷偷将孩子弄哭,这样她抱过孩子很快哄好,便显得孩子格外亲她,不仅如此,表小姐还要我们四处去说,她同亲生娘亲般对俩孩子好。”
丁香一掌打在奶娘脸上:“你是我们白府送来的奶娘,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奶娘躲不过丁香撕扯的手,痛得哎哟连天:“表小姐说她一旦做了侯府夫人,少不了我们的好处,老奴也是担心得罪未来的当家主母,日子难过,才鬼迷心窍犯下此番错,还往殿下宽恕!”
江云初没有搭理,只转着身子,一双啐血的眸子,又看向林清意。
“好啊,你做戏害我。”林清意慌了,说话也磕磕绊绊,“之前孩子都养在锦澄院,定是你伤了孩子,故意栽赃在我身上!如今侯爷为国战死,圣上定要封赏,你就是见不得侯爷说要好娶我,就是见不得我好?”
“侯爷娶你?”江云初冷哼不屑,“他瞎了能看上你?”
噗。
沈曜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的确,既蠢还坏。”
林清意脸臊得绯红,转头一圈,见四周下人几乎也同样戏弄瞧她,哇得一声,哭着扑向老夫人。
“老夫人,意儿自知如今年纪大了,也并非显贵家世,爵位世家难找,可嫁一个本分读书人,日后做个体面官夫人也绝非难事,若非与侯爷真心相爱,又格外疼爱两个孩子,甚至担心您日后身边人伺候得不尽心,我怎会愿意抱着牌位,一嫁进来便是寡妇!”
一席话意切辞尽,老夫人愤怒的脸上,难得透出了动容神色。
什么相爱,什么孩子,在死了两个儿子,唯一的庶子还分家离了掌控的老夫人心中,都不敌身边有贴心人伺候养老重要。
林清意啊林清意,不愧从小就费心铺权贵夫人路的林清意,拿捏人心来,果然又准又狠。
江云初冷眉冷眼又看向老夫人。
果不其然,老夫人转着眼珠,立马递去了台阶:“这个我能作证,珌儿的确在我面前提过,要将意儿……”
“诶,听闻南州来了几位故人。”江云初二话不说打断了老夫人的话,“先让她们进来给老夫人您请个安,咱们再提表小姐的事也不迟。”
“南州?”林清意喃喃自语,顿时变了脸色。
江云初当即又给青枫使去了一个眼神,很快,一位两鬓花白,头发如男人般高高竖起的女人,脚步笃定地进了厅中,冲江云初跪了下去。
“民女温氏,给长公主请安。”
江云初点点头,示意月盈赐座,见人坐定,才又看向林清意:“实不相瞒,温医女被接进侯府之后,我都还未得机会得以一见,今日当着老夫人的面,将一切问清楚,倒也算是给了亡人一个迟来的交代。”
“亡人?”老夫人不解看向温医女,实在面生,又不解再次看向江云初。
“温医女,你自己先说说罢。”
江云初开了个头,温医女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缓缓开了口。
“禀老夫人,我是南州府的医女,当年林家夫人突发疾病离世,便是我在一旁诊断送了最后一程。”
此话一出,老夫人顿时坐直了身子。
林清意也立马握紧了珍珠的手,终于认出了来人,吓得面如土色。
“南州林府我平日走动的勤,林夫人的身子我最是清楚不过,除了生孩子亏了些气血,绝无其他问题,故听来请的丫鬟说林夫人感染风寒,咳嗽剧烈,吐血而亡的时候,我万万不肯相信。”
此话勾起了老夫人的伤心事,当即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当年待字闺中的时候,也属小妹身子最好,突然听闻去世,我也迟迟不愿相信。”
“所以,我当时心中起了疑,便让林家请仵作查清,可不仅没有下文,林夫人也草草下葬,所以我便怀疑林夫人,是被人害死的。”
“啊!”老夫人惊恐捂嘴,泪也瞬间淌了满脸。
林清意慌了:“你如何就能证明母亲是被人害死!”
温医女看向林清意,也认出了故人,冷静道:“林姑娘有所不知,只有三种状况,会由咳嗽引起吐血身亡。”
“一种是长久痨病,亏空身体,但林夫人的病一直是我诊断,之前从未有过此番症状,所以可以排除。一种是时疫感染,但发病这般迅速,病逝如此汹涌,若真是时疫,城中定会有其他病人有同样症状,但却只有林夫人一人如此。如此还剩最后一种可能,林夫人被人下了毒。”
“下毒!”老夫人一把抓住身侧林清意的手,“可是你那几个不争气的哥哥?”
江云初戏谑收回目光,又看向青枫。
青枫站了出来,打断了老夫人与林清意之间的惺惺相惜。
“老夫人您莫急,南州来的林府旧人,还不止温医女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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