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禾正襟危坐,不敢弄出动静,生怕打扰到纪小纭。
船到湖中心就停下来,船夫坐在船头降低存在感。
周遭太过安静,只有徐徐的风吹过荷叶和荷花时发出的簌簌声,以及此起彼伏的蛙声。
纪小纭靠在庄禾的肩头睡得越来越沉,庄禾垂眸看向睡颜静谧的纪小纭,唇角勾起笑。
如果他能和纪小纭一直如此就好了。
庄禾看向前方的水面,皎白的月光洒下,宛如鱼鳞。
庄禾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在上船前他得到在张玉书的消息。
张玉书还真有一点本事,也有一些运气在身上。
沈荣回京城准的匆忙,打算走水路,张玉书成为探花郎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他便和刘惠兰乘船回下梓村。
张玉书之前当了许多年的秀才,村民们明面上对他很崇拜,私底下都说张玉书止步于此。
张玉书听在耳中,记恨在心里。
所以这次回来,他花不少钱把自己和刘惠兰装扮的体面,为的就是风风光光地回来,势必要在村民们面前出口恶气。
好巧不巧,张玉书从轿子上下来时,正巧撞见准备离开的沈荣。
说来更巧的是沈荣因心情不快,只想快点离开下梓村,再加上渡口湿滑,她一个不慎脚底打滑,一旁的丫鬟和常德距离她有一段距离。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搀扶,沈荣就直挺挺地往河里栽。
也是这时,张玉书从旁边路过,眼疾手快地拉住沈荣,这才没让她坠入湖中。
张玉书长得白净,常年读书滋养的他浑身书卷气。
所以沈荣被张玉书救了后,就对张玉书一见钟情了。
张玉书也是个聪明人,他在京城走一遭,见识过不少好东西。
在他扶住沈荣时,手触碰到沈荣衣服的料子,他就知道沈荣并非寻常人家的小姐。
张玉书扶正沈荣后立刻松开手,并向后退半步,毕恭毕敬地向沈荣道歉。
沈荣娇羞地问:“公子如何称呼?”
张玉书谦卑道:“小生名叫张玉书,是才回京的考生。”
“适才为救姑娘,所以……”
张玉书有些懊恼:“还请姑娘不要怪罪,小生并非莽撞之人,实在是姑娘情况危急。”
沈荣更爱了,尤其张玉书有读书人的清冷和矜贵。
张玉书余光扫到沈荣,发现沈荣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神热烈而直白。
他心中窃喜,面上故作冷淡:“姑娘既然无碍,小生就先走了。,”
眼见张玉书真要提脚离开,沈荣急忙拦下他的脚步。
“张公子,等等。”
沈荣含羞带怯道:“公子今日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心中感激,想报答公子。”
“公子可有什么想要的?”
张玉书心中狂喜,没想到沈荣这么快就上钩了。
他蹙眉摇头:“姑娘,小生只想快点回家,并没有想要的。”
刘惠兰瞟了眼张玉书,立刻心领神会。
“对呀姑娘。”刘惠兰不好意思道:“我儿才中探花,正要回村报喜。”
“实在没什么能让姑娘报答的。”
刘惠兰话音落下,张玉书立即瞪一眼她:“娘,功名不过身外之物,何必与人提及?”
刘惠兰立马捂嘴,满脸歉意,然后走到一旁,把空间留给沈荣和张玉书。
沈荣得知张玉书考中探花,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张玉书佯装局促:“姑娘,今日的事只是小生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若是没其他事,小生就先行离开了。”
沈荣见状急忙追上张玉书,而张玉书面上不显,心里暗暗松口气。
沈荣焦急道:“公子,你的恩情我定然要报答。”
“公子既然中了探花,过些日子还要回京城。”
“正巧我也要回京城,不如与公子同路。”她小心翼翼望着张玉书:“公子,你看如何?”
张玉书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喜色,没想到沈荣还是京城的小姐!
若是自己能攀上,以后岂不是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玉书按捺下心中喜悦:“姑娘若是为了报恩不必如此,小生已经考上功名,对名利别无所求。”
沈荣娇笑:“若我不是为了报恩,只想与公子成为好友,可能与公子一同回京城?”
张玉书愣住,沈荣继续笑道:“公子且安心,我等你收拾好一同出发。”
张玉书恰到好处地露出羞赧的表情:“这,这,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与我走的太近难免会惹来非议。”
沈荣宛如高傲的白鹅似的扬起下巴,趾高气扬道:“谁敢对我有非议?”
“总之你放心。”
张玉书心中暗自叫好,光看沈荣这骄纵模样,就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姐。
看来这次自己真的走运,遇到一个能让他仕途光明坦荡的人!
张玉书心中狂喜,表情始终淡淡,对沈荣也比较疏冷客气,做足一副君子模样。
他也能看出沈荣喜欢这幅君子做派,只要沈荣愿意,他能一直演。
靠在肩头的纪小纭突然哼咛一声,像是在梦呓,把庄禾飘远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庄禾温柔地看着纪小纭,拇指轻柔地抚平她微皱的眉头。
沈荣对张玉书动心也好,免得来骚扰他和纪小纭。
沈荣也是天真,以为救下自己的是个君子,实则是个人渣!
庄禾很好奇,沈荣在得知张玉书有小妾还有孩子后表情会怎样精彩纷呈。
再者纪小英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对上沈荣,定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与此同时,下梓村。
‘噗通’纪小英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直挺挺跪在地上,一对眸子泪眼朦胧地望着面容冷酷的张玉书。
“张玉书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考上探花郎不能不要我!是我为你生儿育女!你怎能把我弃之于不顾?!”
纪小英跪走到张玉书脚边,把孩子捧起:“张玉书你若是还有心,就好好看看这个孩子!”
“他是你的儿子啊!”
襁褓中的娃娃什么也不知道,只一个劲儿咧嘴傻笑。
听着孩子的声音,刘惠兰终究于心不忍。
这个孩子毕竟是张玉书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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