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贤昌从钱袋里掏出两个银元,“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豪爽地说:
“那当然是真的,我咋会耍你们呢?钱在这儿,我们打五十个子的,把我和石宽任何一个人的子儿赢光了,你就拿钱去买鸡。”
那蔡婆子看了一眼还有点迷糊的马六,用手肘撞了撞他,说:
“打呗,输了也没啥损失,赢了就能吃鸡了。”
马六和二蛋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摆弄桌子上的骨牌。
“那打呀,好几个月没吃鸡了,赶紧的赶紧的。”
只听一阵哗哗声,骨牌被摆弄得哗哗作响,然后四个一摞,摆放得整整齐齐。大家分好了子,又掷了骰子。
这骨牌共有三十二张,分文武两派,文牌二十二张,从大到小分别是:双天、双地、双人、双鹅、双梅花、双长沙、双双板凳、双斧头、双屏风、双高脚、双铜鼓。武牌则是杂九一对、杂八一对、杂七一对、杂五一对,还有六头和丁鸡,按点数大小排列。
文武可以自由搭配,既能成双配对,也能单打独斗。天配九,地配八,人配七,鹅配五,其他的就按各自的派分大小。另外,武牌里的丁鸡和六头是绝配,这一对一旦出现,没有任何牌能压过它们。但同时,它们也吃不了任何牌,如果没机会出,就成了一对废牌。
石宽和文贤昌是对家,二蛋和马六坐在两边。
第一局由石宽坐庄,他拿到了一对杂九,一张平头八,一张人牌,一对鹅五,一个高脚,还有一张丁鸡。
这手牌不好也不坏,绝对干不了栋。他先把杂九摆了出去,这两张牌最大,没人能吃得下,稳稳收获两栋。
他之所以不把已经最大的平头八也推出去,是想留着看家。按照有双先打双的逻辑,他本来应该把鹅五推出去,但是看到文贤昌右手假装无事地敲击着排面,就知道另一个弯八一定在文贤昌手里,于是毫不犹豫地扔出了那张丁鸡三。
石宽的下家是二蛋,二蛋翻出了一张瞎眼七,嘴里嘟囔着:
“也不知道这张能不能上得稳。”
文贤昌手里除了一对地八,其余的都是烂牌。石宽都出杂九了,那天牌肯定是在另外两家了,为了进张,他才暗示石宽出武牌的,这样进张的机会就大一些。他把手上那张弯八猛的翻出来,咧着嘴笑。
“不好意思,老大已经出了,轮到我的老二大,你这张老三还是垫底吧。”
就这样,文贤仓也有一栋看家了。他看石宽没有什么暗示,就随便卖一张烂文。
下家马六立刻翻出一张天牌,笑嘻嘻的说:
“谢谢二少爷,我也有进张了。”
马六接着又推出了三张三文人七,笑眯眯的说:
“谁有三文地八,我自认倒霉,翻出来吧。”
“地八个屁呀,我干栋了。”
二蛋没得进张,气得把手里的牌一推,数起了子来。
这时候有牌张的只有石宽和文贤昌了,最后一张牌,按照牌面来分析,文长武短,石宽应该是留那张人牌的。因为武牌就只剩下一张七,一张六,一张五。而七又不可能在马六手上,在的话他早就四人七一起出了。
这种情况,已经是不需要过多的揣测的。可是他看到文贤昌左手紧紧的攥住留的那张牌,知道文贤昌留的是一张文牌了,他只好按最先的计划,留下那张平头八。
马六看着大家都把牌留好了,猛的翻出底牌,吼道:
“谁还有武牌?”
石宽心里一乐,翻出了手里的弯八,笑道:
“在这呢?平八吃六头,阿哥打阿弟。”
马六挠了挠头,不解的说:
“你这家伙,双九不带八,留着吃两家。”
石宽怕马六看出破绽,解释道:
“我也没什么大牌了,就留这一个看家,反正少一栋也就多输两个子而已,中庄了我可就赚二蛋的十个子。”
二蛋骂骂咧咧,把早就数好的子送到石宽面前。马六四栋保本,一子不输。文贤昌虽然输了三栋,但他无所谓。
就这样,局面基本是在石宽和文贤昌两家轮流赢,二蛋和马六偶尔会凭实力赢上那么一两回。还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把全部的子输完了。
鸡马六他们是没法吃了,文贤昌却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带着石宽走出了文家大宅,来到了镇上的醉仙居酒楼,点了一盘白切鸡,还要了点牛肉干,花生米,一壶好酒。
“好好吃,一会我分五十块银元给你,吃饱后就带你去找那臭骚牛,把他赢得裤衩都不剩。”
时宽这时也是颇为期待,问道:
“臭骚牛是谁?他钱多不多?”
文贤昌夹了一块干牛肉片,扔进了嘴里,边嚼边说:
“牛镇长的公子,赢了我的不知道多少钱,今晚必须连本带利赢回来。”
“哦!”
石宽心里又有点慌,抓住一个鸡腿往嘴里塞。这都是有头有面的人物,搞不好了手脚都有可能被打断,趁着现在还完好无缺,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吧。
酒足饭饱,天也差不多暗下来。文贤昌数了五十个银元给石宽,带着他出了醉仙居。
沿着密密麻麻的鹅卵石街道,走到了龙湾镇的边缘,进了一家青灰砖的屋子。
里面已经挂起了明亮的大马灯,一个妖艳的女人坐在火盆前,悠闲的嗑着瓜子,见到文贤昌和石宽走进来,立刻笑脸相迎。
“哎呦,文二少啊,多日不见,我以为你改邪归正了呢?”
文贤昌走上前,在那女人的屁股上抓了一下,说道:
“归个鸟,老丁呢?让他去把臭骚牛叫来,今晚打几局。”
女人也不生气,只是把文贤昌的手拨开,打量了旁边的石宽一眼,不确定的说:
“只叫牛公子,你们够角吗?”
文贤昌拍了拍石宽的肩膀,暗示他不要紧张,说道:
“够,这是我们家的工人,赢了其他伙计的大把钱,今晚想玩点大的,叫我把他带来。”
那女人又从头到脚的看了一下石宽,不屑的问:
“能有多大啊?”
文贤昌看了一下里屋,没看到老丁出来,手又不老实的伸过去,压低声音,淫笑道:
“你要多大,那就有多大。”
这回那女人没有让文贤昌占便宜,老早的就把那伸来的手拨开,冲着里屋大声嚷了一句:
“老丁,快出来,文家二少送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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