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文家这些大大小小的事耽误了好几天,石磨山脚下的学校场地,终于又开工了。
石宽领着牯牛强老爹前往干活,牯牛强的老爹就像是第一次赶集的孩子,看啥都好奇。一会急匆匆的向前几步,一会又驻足停留。
“大叔,你这蹦蹦跳跳的,不像是六十多岁的年纪啊。”
“你还真别说,要不是上次下雨墙头滑摔了下来,落下些毛病,好多年轻人还不如我啊。”
牯牛强的老爹还以为石宽是在夸他呢,故意的撑起臂膀,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
“你呀,房梁都卖完了,现在就拿几根竹子支撑着窝在一角。多亏今年雨水不多,要不然半夜一场暴雨下来,墙体倒塌把你埋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石宽之前是让牯牛强自己回去把父亲叫来干活的,牯牛强说啥都不愿意,说不想理那赌鬼老爹了。
后来还是小申帮去叫的,小申回来说,牯牛强老爹不仅把房梁卖光了,就连门板什么,也一并卖完。人就窝在废弃的墙角,灶台是三块石头垒成的,桌子是一个木桶,吃饭时倒扣过来。
小申都说了,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名副其实的老赌徒。
说到了房子的事,牯牛强的老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缩着脖子,故意落在石宽后面。
“还是你好,记得我这老家伙,给找了份体面的活,不像那大头,只顾自己,不顾老人的死活。”
牯牛强的脑袋大,小名叫大头。石宽回头看了一眼,这两父子除了脸有点像,其余的简直就是竹子的两端。一个壮的像头公牛,一个瘦得像只猴子。他忍不住想笑,打趣道:
“大叔,到这里干活,就不要赌了,再赌没人理你,就要去当乞丐了。”
“不赌不赌,我对天发誓,再也不赌了。”
这牯牛强的老爹,还真像是个猴子,又蹦到了石宽的面前。只是他是对天发誓,却手指着地面,让人感觉那发誓就像是放屁。
“强哥现在都已经不理你了,让你搭铺一起睡都不同意,晚上收工,我还得给你找个地方睡呀……”
石宽和牯牛强的老爹一路聊着,很快就来到了石磨山脚下。
五月初一那天来干活的人多,地基已经挖到一半。今天来干活的人也不少,估计到傍晚收工时,整体地基就可以挖好,明天就可以正式冲墙建房子了。
石宽目光在人群中寻找,最后落在角落的一个小棚子上。文贤莺和文贤婈姐妹俩站在棚子旁边遮阳处,他带着牯牛强老爹走过去。
“贤莺,这位就是帮看墙的老师傅,我给带来了,先熟悉一下。”
“老师傅好,我们什么都不懂,以后就靠你了。”
文贤莺很是客气,说话时还微微弯腰,以示尊重。
搞得牯牛强的老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退后一步,把手一甩,说道:
“什么师傅啊,我就一老家伙,姓古,村里人叫我古得金,赌桌上朋友叫我古穿桌,嘿嘿……我这大侄子说我不能赌了,你们就叫我古得金,或者干脆叫我古老头就行。”
“哈哈哈……古老头,那我真叫你古老头咯?”
文贤莺觉得这老头还挺风趣的,也就不那么严肃。
牯牛强的老爹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大家小姐,又是以后赏饭吃的人,就故意表现道:
“大侄子说让我来看墙,今天还没开始冲墙,来了就不能闲着啊,这些活我也会干,你们先聊着,我去干活了。”
其实牯牛强的老爹,除了好赌以外,干活还是一把好手的。
文贤婈在一旁走过来,看着牯牛强老爹的背影,却揶揄起石宽来。
“瞧人家这么老了,干活还这么自觉。你就是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来吧,人家活都干了一套了才到这里。”
“你倒是来了,却是干活也不会,指挥吧又不行。这叫什么,这叫碍手碍脚的。”
接触久了,石宽也对文贤婈不怎么忌讳,说一句就敢顶一句回去。
文贤婈气得翻了个白眼,踢了一脚过来。
石宽都不躲闪,只是身子向后躬了一点,待那脚踢过来时,一手将其抓走。
文贤婈穿的可是裙子啊,这脚被抓住,摔倒了就有可能被看到裙子底下了。即使是不摔倒,那这样被抓着小腿,也是不好看啊。
为了保持平衡,她只得一蹦一蹦的,一脸羞涩,咬着下嘴唇骂道:
“放开我,不然我一会踢死你。”
石宽来劲了,不服的说:
“你要踢死我,我干嘛要放你啊?”
看着石宽抓文贤婈的裸脚,文贤莺心里竟然冒出了一股酸意,直冲喉头,非常的不舒服。她板着脸说:
“行了,把她放下,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闹什么闹?”
一男一女,还是姐夫和小姨,确实有点不妥。石宽把手松开,又说道:
“我放了,别再踢了啊,不然我还抓。”
文贤婈是不踢了,却过来打了一拳,然后狠狠的瞪了一下,走开了。
文贤婈走远后,文贤莺的那股酸味仍未退去,她嘲讽道:
“是不是很滑很嫩,很好摸啊?”
石宽这才感觉文贤莺的语气有些不同,说实话,那脚他是抓了,却没有去体会。胡氏刚死才多久啊,晚上搂着慧姐睡,贴得那么紧,他都没有任何想法,更别说刚才只是摸一下脚。他回应道:
“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文贤莺脸色不好看,一转身就进了那只围了三面的小棚里。
小棚是工人们随手搭的,方便放一些工具什么的。石宽也跟着钻进去,不过进来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这样杵在了那里。
文贤莺感觉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立刻找了个话题岔过去。
“这些人也真是,簸箕锄头都有人偷,你们护院队的晚上应该巡逻到这里,帮我看些东西才行。”
既然文贤莺不想再说下去,那石宽当然也不说啊,他答道:
“真的丢了锄头和簸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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