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失去一切的人无所谓
廖安拔出刀,架在凶手脖子上。但是他很快觉得,这刀,拔不拔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吴翠兰坐在床上,被子裹在腿上,头发凌乱,脸上脖子上手上,路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有伤。
是新伤,看起来像是被锋利的东西刮的。
谢春晓道:“采石场爆炸那天,你果然在。”
“对,我在。”吴翠兰很镇定,镇定的可怕,没有一点杀人被发现的惊慌:“平大哥是个好人,可惜,好人没有好报。”
大夫还没来,王掌柜的伤根本没有办法。
他趴在地上,不能转身在看无吴翠兰一眼,已经奄奄一息。
当然,大夫这会儿来了也没用。
“你这个疯子!”王掌柜不能转身,只能用仅剩的力气破口大骂:“你知道你杀了多少人吗,你是凶手……”
“我是凶手,那也是被你们逼的。”吴翠兰厉声道:“我只是想找个活计,让我和弟弟活下去。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说了我不愿意,你为什么要逼我?”
王掌柜很快出气多,进气少。
他到死,都不觉得他犯了多大的错误。
在他心里,不过是一个孤女,我能看上你,那是你天大的福气。我也愿意负责,我都愿意负责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为什么还不知足。
但是吴翠兰只是冷冷的看他咽气,一声声冷笑。
“我没有错。”吴翠兰说:“在小山死了之后,我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事已至此,是对是错,又有什么意义。
王夫人瘫坐在丈夫尸体前,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受。可吴翠兰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她又不知道该指责谁。
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
卫青寒沉默片刻,挥了挥手。
“带走。”
吴翠兰一点儿反抗都没有,被押送回了锦衣卫。
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异常的配合。
或者说,她已经生无可恋。在被王掌柜和几名工人玷污之后,她就不想活了。
可是吴山需要人照顾,她又不敢死。
她的心情就这样一直在死亡边缘徘徊。
平擎羽看着心里难受的,而且他自责。因为是他将吴翠兰带去采石场的,虽然他是一片好心,可终究让吴翠兰受到了伤害。
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平时看着和善老实的王掌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吴翠兰说:“平大哥说,他要替我报仇。他让我忍一忍,忍一忍,就能让采石场的所有人,都去死。”
吴翠兰这个时候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什么无辜不无辜,都该死!
本来,吴翠兰一直在忍,在等平擎羽给她报仇,可谁知道,突然从中冒出一个胡高兴来。
胡高兴,也是吴翠兰认识了很久的一个朋友,但是,他没有平擎羽那么纯。
他一直对吴翠兰有想法,可是因为吴翠兰不愿意,所以一直就这么半生不熟的挂着。她给过吴翠兰帮助,所以吴翠兰也给他补过衣服。
胡高兴和采石场里有个工人很熟,经常见面吃饭。有一天见面吃饭聊天,闲聊起来,就聊起了吴翠兰的事情。
这工人也是个碎嘴,喝多了什么话都说。当然他并不知道胡高兴和吴翠兰的关系,他以为他随便说说,胡高兴也不知道是谁,无所谓的。
没想到胡高兴还真知道。
于是胡高兴就起了心思。
你是个年轻大姑娘,你看不上我,我能理解。
可现在你是残花败柳了,你还看不上我,那我心里就不平衡了。
人性就是如此的可怕。
吴翠兰说:“胡高兴,是平大哥杀的,因为在之前,他想要强迫我。被平大哥撞见了。”
平擎羽非常生气。
本来他想杀的,只有采石场的人,现在,胡高兴也进了他的报复名单。
平擎羽以前家里是开酒窖的,自己也爱喝酒,和京城里的几家就就叫都熟。那女儿红便是他之前从红柳酒庄买的,但是,当天新酒出窖,买的很很多,所以也筛选不出。
而且,买酒那日,他还从酒窖里,偷了一些酒精。
酒家用来做酒的东西,高纯度,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醉过去。
马和人,都受不了。
吴翠兰说:“因为那天,胡高兴和平大哥是在长宁街吵的,平大哥就说,要让胡高兴死在这里。”
这人多少也有点倔,所以一路计算,非要胡高兴死在这条路上。
卫青寒道:“你知道胡高兴死的那一天,有很多无辜的人因此而受伤,被连累丢了性命吗?他们也是有父母亲人的,你们这件事情做的,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
你恨谁,对准谁,不要伤及无辜,还敬你是条汉子。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吴翠兰道:“从我弟弟死开始,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你若问我现在后悔什么,我后悔没杀了王掌柜的儿子。”
卫青寒道:“你弟弟,是你杀的?”
“是。”吴翠兰道:“小山是我杀的。我不想他死,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他在那么痛苦。”
吴翠兰从采石场回来后,日渐消沉,寝食不安。吴山看着姐姐,觉得她似乎有事。
可是吴山那样的身体,吴翠兰就是再难过,也是躲起来偷偷抹眼泪,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弟弟的。
弟弟帮不上忙,只会跟着一起难过。而他的病要心情愉快,绝对不能跟着难过。
所以吴翠兰什么也没说。
可是弟弟还是担心,然后突然病发。
这一次病发比以往都要厉害许多,吴山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一直觉得自己拖累了姐姐。
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在一发病的时候就立刻求救。
吴山一直忍一直忍,一直到吴翠兰半夜惊醒,发现弟弟已经快要不行了,而且痛苦之极。
吴翠兰立刻要背着吴山去找大夫,但是吴山坚决的不去,说什么都不去。
吴山说,如果治的好,再苦我都能熬。可是治不好,治不好啊,我不能一辈子躺在床上,一辈子吃药,一辈子拖累姐姐。
姐弟俩在小小的阁楼上抱头痛哭。
然后吴山的病,又发作了,无比痛苦。
看着弟弟那么痛苦的样子,吴翠兰终于伸出了手,用枕头,捂在弟弟脸上。
慢慢的,吴山不动了。
吴翠兰带着所有的钱,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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